油热了,一只只龙眼酥下去浸炸。
用的是小火,没有噼里啪啦地溅油,但定西侯没有再说话,怕油星子伤到阿薇。
而他的心,就像是油锅里浮着的酥胚,翻滚着、煎炸着。
火候到了,阿薇把龙眼酥捞出来,控油后摆盘。
先是一小碟,定西侯只看那碟子的样子就晓得是用来供奉的。
阿念很是讲究,供桌上用的食器皆是一套。
余下的另装了个大盘,一并拿去正屋。
定西侯赶紧跟上。
阿薇先摆了供,今日闹这么一回,又开过罐,也就不讲究什么时辰了。
然后她往寝间去,和闻嬷嬷确定过陆念还安安静静睡着,这才回又到中屋。
阿薇自顾自坐下来,开口道:“没有其他人了,您想问什么就问吧。”
定西侯也坐下。
先前整理的一肚子问题,此时又不确定要先从那里问起。
他赶忙搓了搓脸,又看了眼那瓷罐,问:“她走的时候多大?”
“十四岁。”阿薇道。
定西侯闻言一愣,心中迅速地算了一下,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难看:“十四……是不是……”
是不是那年求救的时候?
是不是因为被岑家做局弄没了的五千两和三箱药材?
他恍惚间想起那日顺天府里阿薇说过的话。
“您该庆幸,我当初没有因为缺哪一种金贵药材而夭折。”
定西侯攥紧双手,看着阿薇,他不敢再细想,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要有个答案。
“不是,”阿薇说得很直接,她不会为了加重定西侯的愧疚而说谎,也不会为了他解脱而编故事,关于余如薇的病故,她会给定西侯真相,“母亲写信送往京城时,她已经不在了。”
定西侯绷紧的身体像是被人抽掉了筋骨,倏然后仰着倒在靠背上。
庆幸吗?
怎么可能呢?
阿薇已经没了,他怎么可能为了这种事情庆幸!
他只是觉得悲痛:“怎么就、就治不好呢?
阿念打小多有精神啊,干嚎都能嚎上半天,声音亮得我在大门口就能听见。
折腾起人来,没日没夜的,我都熬不过她。
全京城我都想不出还有谁家女儿那么有生气。
她这么好的筋骨,怎么生出来的女儿会体弱多病呢?”
说话间,定西侯想到了府里的另一个例子。
柳娘子习武,那王庆虎也是练家子,但久娘身体就很差,因为她是早产儿。
“是不是早产了?”定西侯忙问。
“娘胎里带出来的毒,”阿薇抿着唇哼笑了声,把那股子溢出来的伤心给压过去,才又道,“您能想象吗?她还在娘胎里时就中了毒!那个毒,是进了谁的嘴巴?”
定西侯的瞳孔猛然一紧,下意识扭头看向寝间方向。
阿念中过毒?
“回来那日,我们就跟您说过了,余家真不是什么良善地方,”阿薇道,“大人能把身体养回来,但胎儿不行,毒跟了她一辈子,药石无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