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天牢探视老丞相。」
陈三一愣,脸色未变,心里却是咯!一下。他仍是笑得一脸痞气,上前几步走到齐岚身边,搭著他的肩膀说道:「大老远地跑天牢去啊,小人陪您跑一趟吧。」
齐岚一愣,倒有些觉得奇怪。虽说陈三也陪过自己出门几次,但是,主动提出还是第一回。这人平时不是懒得连王府也不愿意出吗?有这工夫怎麽不回去睡一觉。
看著陈三笑吟吟地望著自己,眼眸里透著几分温情,齐岚心头一动,想著这些日子以来此人的种种行事,倒也不觉得奇怪了。
兴许他是在担心自己吧,更何况,天牢那边也不知道会有什麽事,有人陪著也好。
齐岚安下心神,如此想道。
王府的马车虽然宽敞,相较之下便显得寒冷。大街上冷风阵阵,帘子又挡不住寒风,即便齐岚身上穿得再多,也抵不住这样的天气。他的脸色苍白,嘴唇也不见血色,鼻尖却被吹得通红,不时地吃了几口冷风,一阵阵的咳嗽著。
陈三坐在齐岚的旁边,看得有些不忍,到底是和自己那般亲密过,在陈三看来,怎麽也算是自己人了。他忽然抓起了齐岚的两只脚,替他脱掉了鞋子。
「你干什麽,莫要荒唐。」想起那夜在石桌上,齐岚心头一颤,直觉想到他是又要做那等事情。心里暗骂著那人不知分寸,偏偏心脏狂跳了起来,手掌触摸著肌肤的感觉异常熟悉,甚至带有一种颤栗的酥麻。
陈三扬唇一笑,故意凑近到齐岚的耳边,笑嘻嘻地说道:「王爷在想什麽呢?我不过是看你冷,想要帮你暖暖脚而已。」
说罢,陈三不禁大笑起来,齐岚知道自己误会了,更是面色羞红,不敢再看陈三。
瞧著齐岚的这般模样,陈三越发觉得高兴,只觉得这个人实在有趣,竟然是自己以前从未遇见过的。「王爷没听人说过吗?只要脚底暖和了,整个人就不冷了。」
陈三武功极好,有内力护体,本就是不畏严寒的,此时,他以内力发热,掌心分别握著齐岚的两个脚。齐岚只觉得有股热气从脚底而生,又暖又热,很快就流窜至全身,果然,整个人渐渐温暖了起来。
从王府到天牢,路途漫漫,现在身上有了暖意,齐岚刚好可以放松小睡一会儿。
陈三也不再多话,只专心揉捏著他的脚,并不说话打扰。
大清早的就被朝事烦忧,齐岚本就极累了。慢慢的,他感觉到自己身处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熟悉的气味萦绕在周围,整个人也温暖了起来。
嘴角不禁浮现出笑意,舒服和惬意减淡了原先的苦闷,不觉中,齐岚放松了身体,进了那个人的怀抱。
天牢的位置对齐岚而言是再熟悉不过了,当初自己为了替赵燕君作担保,惹怒了齐越被打入天牢,在里面住了整整十天有馀。那一次的事情,正是这一切的开始。
到了天牢门口,守卫的将士本不让齐岚进入,虽说齐岚是堂堂的安宁王,但毕竟手里没有圣上的手谕,再加上与老丞相的孙子又是挚友,到底还是怕惹出是非。
不料,齐岚竟然出示了先皇特赐的令牌,上面赫然印著如临圣驾,这等东西就连齐越也得敬畏三分,更何况是小小的一个天牢?
见天牢守卫起了动摇之心,齐岚更是步步逼近,果然得到了进去的机会,只不过仍有时限而已。
走进围墙的时候,齐岚不禁想到,可惜这令牌只能保他自由出入京城里的每一个地方,而非真正的免死令牌,否则的话又怎麽会担心赵燕君的事呢。
把齐岚送到牢房门口,陈三便不再前进了。
齐岚略是一愣,只当他是知道分寸,也没有多在意。
牢房守卫把齐岚带到了最里面的那一间,正是当初齐岚待了十多天的地方。如今已是年末,天气阴寒难耐,地牢又湿气十足,就连棉被也冰凉凉的。
走进牢房,齐岚一看到地上的薄被,便对守卫吩咐说,「去准备一条厚棉被,还有床褥也要全新的。」
守卫一愣,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齐岚冷眼看向他,向来温和的性子难得露出了严肃的样子。
「若是丞相大人有何闪失,你们有几条命可以担待,还不快去办。」
听到这话,守卫哪里敢耽误,赶紧跑出去办事。
守卫一走,牢房里就剩下了齐岚和老丞相而已,垂垂老矣的赵相坐在床边叹了口气,慢慢地站起身。他刚想要向齐岚行礼,齐岚却先他一步跪在了地上。
「王爷,您……老臣受不起啊。」老丞相赶紧上前想要扶他,年迈的身体却不中用,等到他走到齐岚面前时,齐岚已经跪在了地上。
一声哀叹,多少辛酸和无奈。
齐岚抬头看向他,脸上的表情认真而又诚恳,他双手握拳,恭敬道:「齐岚代替燕君向您磕三个头,儿孙无能,保不了爷爷周全。」
本该是由赵燕君的话,如今听齐岚说来,更让老丞相悲痛万分。赵府上下无人能逃过这次的劫难,而唯一没有被捉住的孙子又不知生死。
不容老丞相阻止,齐岚已经磕了三个头。老丞相叹了一口气,便想要扶他起来,齐岚却是未动。
「齐岚无能,不能为丞相大人做什麽,唯一可以保证的只有竭尽所能找到燕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