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辞本应该收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但是他身体的反应,却快于大脑。
一身月白的太医忽然跪在了地上:“陛下恕罪,臣斗胆请您暂且饶过大殿下。”
文清辞的声音温柔,却掷地有声。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要为谢不逢求情?
地上的残香还在燃,烟雾缭绕间,文清辞正如传说里的谪仙下世。
就连皇帝也为之一顿。
话已经说出口,没有了回旋余地,文清辞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殿下小腿上血流过多,应是伤到了血脉,再不止血的话,恐酿成大祸。重要的是,短时间内也无法试药,恐怕会影响方剂的配置。”
他的语气轻缓、认真,似乎是全身心都投入进了医学之中。
皇帝终于将视线落向血泊。
文清辞的话,令他冷静了下来。
且不论试药不试药,当今圣上以仁治天下,自然也不能做出刑罚亲子致死的事……
殿上忽然安静了下来。
果然,片刻的沉默过后,皇帝拂袖起身,扔下一句“礼法之事,改日再补。”便再懒得理会这堆烂摊子,回后宫休息了。
贤公公慌忙赶上。
转眼这里除了值殿的宫女外,就只剩下了文清辞和谢不逢两个人。
待人走后,少年终于可以离开。
然而失血过多使得谢不逢难以提起劲来,试了几次,他都没能成功起身。
就在这个时候,文清辞终于提着药箱,缓步走了过来。
他轻轻地咳了两声,并不着急扶起少年,而是先俯下身,看向谢不逢的双眼。
文清辞不像往常一样面带微笑,但眸中的温柔,却半分不减。
他轻轻地拍了拍少年的肩,无比郑重地说:“一时的快意的确有趣,但是在我看来,殿下的性命,才是最为宝贵的东西。”
文清辞的声音清如碎玉,墨色的眼眸里,写满了认真。
淡淡的药香,不知何时将少年缠绕。
文清辞正俯身同少年讲话。
从谢不逢的角度,正巧能看到他平日里被衣料紧紧包裹着的纤白脖颈,与藏在其下的浅青血管。
不知怎的,他又想起了太医手指轻擦过自己肩头时,那温暖又柔软的感觉……
但紧接着,谢不逢心间那点陌生的暖意便荡然无存。
也是,如今文清辞只有一只兔子。
若它被打死,那的的确确是一件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