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征兆的低吼,把两个孩子惊哭。
他双手抓着她的肩膀,通红的眼眶中光泽晃动。
“我的漾漾,还要活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一百年……我不会陪你了却什么遗憾,因为我们以后日子还有很长很长!”
“……”夏漾漾因他的吼叫,愣住了。
塞缪尔在她心中从来都是矜贵高傲。
那个精灵,哪怕气极了也只会淡然掀眼一瞥,用骇人的冷气把人冻死,好似世间万物都入不得他高贵的眼。
他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夏漾漾觉得浑身开始发冷。
她不知道那是由他威压散发出的,还是从内到外的失望。
她静静地望着他。
曾经熟悉的面容在这一刻变得遥远而模糊。
断裂的链条银蛇般在地上翻滚,发出一连串细碎而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夏漾漾视线落在锁链上,仿佛他挣断的,不是锁链,而是两个人之间最后的羁绊。
“好啊。”她声音轻缓,像一片雪白的羽毛落下。
她把摇篮里另外一个孩子也抱过来,一左一右圈在手臂里哄着。
连余光也不分他寸缕。
“那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尽你所能地救我。”
“……”
“即便我明天就死去,我也希望,你不要后悔你现在做的选择。”
为什么要自找麻烦呢?
她自己一个即将入土的人,本身就要时刻忍受癌症带来的痛苦,分出精力照顾两个崽已经筋疲力竭了。
就让他在珍惜中浪费她屈指可数的生命,让他在浪费中挽救那不值得一提的几个昼夜吧。
至少那是他自己乐意去做的。
那些破碎的痛苦,可以一点一点洒在他前行的路上。
空气里的氧气像被渐渐抽离。
塞缪尔背对着她,高大的身躯杵在门口似乎承载着无尽的重负,他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
她说这些的时候,门已被他拉开一半。
两个崽子也偏挑这时候闹得最凶,哭声此起彼伏,忙得夏漾漾腾不出一丝丝空闲。
她不看他,也不管他。
走下床也不是朝他的方向,而是去温水锅里,往空奶瓶里灌上早备好的羊奶。
等她再坐回床上的时候,忽然感觉手腕一紧。
倒不是被人握住,而是一种牵拉感,她余光一瞥,唇角微微上扬又被她强行压回面无表情的冷漠样子。
锁链的断裂处,被一截滥竽充数的冰球重新接在一起。
像调皮捣蛋的小孩子,把书页撕烂了,又用偷偷用胶条粘好。
为了保证在锁链限度内,塞缪尔也跟着她爬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