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钧那晚回到监区,一晚上没消停,把一大队各个寝室翻了个遍……
大伙平时习惯了每天早上瞧见咱邵三爷扭着小腰,提着警棍,歪戴着帽子,乐呵呵的,吊儿郎当的样儿。犯人们从来没见过邵钧这么怒,冷着脸,压着火,一间屋一间屋地查,问,谁知道,谁看见了,到底他妈的谁干的?!……
关键时候啥也问不出来,发纸笔让匿名揭发也没用,没人看见那个压低帽檐儿的“协管”是谁,那人在出事儿的晚上迅速就溜了,哪还能让人抓现形?
邵钧气坏了,精明的眼神扫过七班每一个人,眼光盯着班长老盛盯了很久。
作者有话要说:陌监区长:“二哥你个衰人,你咋就变傻了呢!”
二哥缓缓地拎起黑布鞋:“都是邵小三儿那小坏蛋,给老子喂馒头,老子脑袋都成馒头了,整天想着吃三馒头!”
陌监区长【做妇联调解状: “这次是三馒头不对,没照顾好二哥。”
二哥斜眼瞪:“老子不用他照顾!不许偷看我撒尿!!!”
13、立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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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邵钧专门把老盛叫去办公室,谈话谈了很久。
老盛当然什么都不会说,什么都不承认。
但是邵钧觉着自己没怀疑错,毕竟是干警察的,熟悉牢号里的门路,他心里有数,他只是永远慢了一步,抓不到证据!
邵钧给老盛递了一根儿好烟,手指拨弄烟盒:“郑克盛,人是在你眼皮底下给弄出去,给黑了,你是七班班长,你明白我意思……这事儿就是最后一回,别给我整第二回。”
老盛还想扯别的事儿狡辩,邵钧说:“那天来探监那个人,咱们有录像的,要不然我调外边儿的公安来,查查那人是什么人,现在在哪?你以前道上的兄弟,咱们一个个请进来喝个茶,聊聊?”
老盛不说话了。他有涉黑案底,他怕查。
邵钧打了一棒子,再给一甜枣:“你也老人儿了,在咱们这儿待了八年,你顶多还有三年,就出去了,何必呢?你惹那二九四干啥?多挣几个工分,全须全尾地早点儿出去,你老婆还家等你呢,你想想哪个值?”
老盛埋头狠抽了好几口烟,最后说:“邵警官,我没想给您添麻烦,这回对不住您了,可是真不关您的事儿。您管监狱里的事儿,但是您管不了道上的事儿。”
邵钧直视对方的眼:“我还就管了。”
罗强在医院养了一阵子,一方面伤得确实不轻,另一方面是邵钧不想让人这么快就回监区,怕再惹是非。
邵钧心里像是让一根线儿牵着,趁着歇假日,往医院跑了好几趟,在病房门外、楼道里,远远地张望。
他看见罗强从病房里溜达出来,手扶着墙,慢慢地往洗手间走。
罗强走了一会儿,停住,侧过头哼道:“甭跟着了,送馒头啊?”
邵钧郁闷地咬着牙,从身后拎出五颜六色一大袋子零食……
邵钧发觉自己忒么的也是贱,罩着这人,这人领情吗?
平时帮熟识的犯人从外边儿带些东西,买些东西,聊聊家常,关照一下,是管教份内之事,可哪个也没像这个,邵三爷觉着自己在对方面前就跟个催吧儿似的!
可他心里多多少少有点儿过不去,二九四是在他管理的队伍里让人黑了,还跟他脱不开关系,他口口声声说“我给你说法”,可是这事儿最终还是要不了了之,在牢号里吃顿亏挨顿打,谁没经历过?从来就没说法。
邵钧嘴上并没有对二九四坦诚,我认为你遭遇的这个事儿,背后约莫是谁谁搞的鬼,但是他在背后也没闲着。有人趁他不在,把他手底下的人给黑了,邵三爷能甘心?能让你们捏着玩儿?
邵钧花了一整天十几个小时,研究出事那天监区的监控录像,眼睛都熬红了,把几帧最关键的视频一个格一个格地分析,某个遮脸的协管怎么也找不出来,只能分拣出探监室里那个带刺青的光头。
邵钧心里憋了一口恶气,就好像二九四折掉的那两根肋骨是戳在自己横隔膜上,喷在他脸上的那口血沫子烧了他的眼。他越过监区长,直接找了自己熟识的公安哥们儿。那个光头也是当地派出所挂了号的人,劣迹斑斑,迅速就给抓了。
找不到买凶故意伤人的证据,邵钧也不含糊,直接交待给他哥们儿:丫不承认?成,就这小子,敢算计三爷爷的人,不管用什么理由,把丫的在看守所里给我关半年,半年内甭他妈想出来,我就不信治不了他!
邵钧的脾气是这样儿,谁也别惹他。小时候,谁惹他他就哭,哭得惊天动地翻江倒海,谁把他最宝贝的玩具弄坏了弄丢了他能哭咧着嚎叫着扯着谁的腿跟人玩儿命,死宁着呢。
现在不哭了,他直接跟人玩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