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安静下来。
她冷静地看着胡力。
“胡公子所言差矣。冰心壶自始至终便为我江家所藏,没有什么托付的事。公子既称此趟为私活,老身便问一问这私活要价几何,不论对方出价多少,老身愿三倍相奉。”
“哎,老夫人何必为难我,这无关金钱,是信誉的问题。小生还要在江湖上走动,断不敢行事反复、言而无信啊。”
胡力摊手,作无奈状。
“总之,药效不等人,老夫人还是早做决断的好。”
江老夫人桌下抵住大腿的手掌已被汗湿,手臂不住发抖。她在中毒之初,也引动了内力逼毒,也丧失了所有气力。她强撑许久,已是强弩之末。
胡力应也看出了江老夫人的虚弱。
他等了半天,见坐在上首的老妇人闭口不言,扯了扯嘴角,丝滑的声音变得寒凉。
“江老夫人久不作答,是在拖延时间么?等江庄主和靳大侠他们回援?”
这话戳中了江老夫人心中所想。她不动声色,不错眼地盯着他。
胡力不以为意:“小生劝老夫人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罢。小生从不敢轻视芙蓉庄的能耐,背后早有后手,若小生所料不差,江庄主他们今日能否折返,还是两说呢。”
胡力此话一落,江老夫人手边,江家旁支一老者就对她大喘着气开口了。
“弟妹,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不论前情如何,咱们交出冰心壶,今日在座皆可活命,纵是万般无奈也情有可原,芙蓉庄一向急公好义,总不好在这样的大日子里铸成大错,害了诸位豪杰的性命……你看,要不,就应了他?”
江家这一旁支多天赋平庸、性格懦弱之辈,这一家人年轻时也不受家族重视,年纪上来了才因辈分有一席之地。
他此时出言,怕死怕犯众怒之外,也带着点埋藏已久的幸灾乐祸。
江怀望这一支天赋好、得族中看重又如何?树大招风,倒霉了吧?你们藏着冰心壶,得好处没有我们的份,倒大霉倒牵连了我们,哪有这等道理。
不过,他心底明白,到底不能得罪死了最有前程的亲戚,侧了身,无声对江老夫人说了“权宜之计”四个字。
江老夫人没多看这位“天真”的远房堂兄,又看向胡力,半晌不言。
她是真想用这一屋子人的命换冰心壶不现世啊!
一个捕风捉影的秘笈传言,都让人趋之若鹜,若真有人窥得壶中奥秘,那江湖哪还有宁日!
罢了,最坏莫过于此,儿子不在,幸好还给她留了帮手,干脆放手一搏。
“你当真说话算话?”
“小生就靠信誉维持生计,断不敢食言而肥。”
“好,你且过来。我将取壶的法门说与你听。”
胡力眸光一闪,并未推托,稳步上前。
在他与柔安擦身而过的一刹那,柔安袖口一抖,三根细如牛毛的银针疾速飞出,准且狠地没入他身上的布料,直插入肉。
胡力闷哼一声,动作一滞,来不及转回全身,便无力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