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玉和柔安拒绝过江怀望的挽留,就不好再拒绝他一同查看狗洞的邀请了。
这就是一行人光天化日之下团团合围一条刚刚钻墙而过的大黑狗的始末。
人狗相顾无言,目目相对,气氛尴尬至极。
最终,还是大黑狗不堪压力,眨了眨眼,呜咽一声,嗖地原路退回,只留下一道黑尾巴的残影。
“……”
沉默,还是沉默。
单掌门清了清嗓子:“江老弟,墙的那一面是?”
江怀望道:“是个园子。靠山面池,风景不错,清静得很,本打算邀请诸位来此消暑的,可惜……”
单掌门拍了拍江怀望的肩。
众人的目光落在了狗洞上。
这个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说大,也不过堪堪够一个成年男子体型的人穿过;说小,偏偏够一个成年男子体型的人穿过了。
一行人正待江怀望叫一名心细的弟子穿过查看一番,却见他长叹一声,挽了挽袖子,作势蹲身,竟像要自己钻着试试。
单掌门吓得拽住了他:“老弟,使不得啊。”
其他人也惊了。
谁不知道江庄主自恃身份,虽为人慈和,但行止端严,一向重视江南第一大庄庄主的体面,不曾有任何不成体统的样子,此时竟愿意折节俯身钻狗洞,芙蓉庄的弟子都吓傻了。
江怀望反而笑了:“有何使不得。旁人敬我芙蓉庄为江南第一大庄,我也一向引以为豪,却连几位客人都护不周全,同那几条人命相比,我钻一个洞算什么。我不是不信年轻人的眼力,只是事已至此,我非得自己亲眼看过才安心啊。单兄何必这个表情呢,我今日不蹲下,来日才要被人低看呢。”
单掌门听他这么说,突然发现,这么近距离地看,他这位老兄弟一晚上发根白了不少,想必是数日之前的偶然发现令之大受打击,虽不赞同,但也放开了手,随他去了。
柔安也和靳玉对视一眼,唏嘘江大庄主风光大半辈子最近却遭了接二连三的闷棍,所幸被敲醒了不少,也没有一蹶不振。
昨夜,江怀望忆及胡力的态度,越想越不对,叫了靳玉等信任的人,勉强加上靳玉如今不肯离远一步的柔安,一同开了密室,翻出了祖父传下的集贤录验看。
江怀望一翻开,大惊之色——封皮之内竟是白页,一个人名都没有。
他第一反应就是集贤录被掉了包,怒发冲冠,要去找胡力算账。
还是靳玉拉住了他,又将最后一页的一行字指给他看:
“武林群贤,侠骨仁心,何以拘于名录,望后辈子孙勿误之矣。”
“这……这是何意?”
江怀望好像看懂了,又不太确信,不由看向周围几人。
柔安端详那陈旧的册子片刻,问可否让她近看。
江怀望二话不说,递给了她。
柔安接过,摸了摸缃白的纸页,又闻了闻,笃定道:“书于其上的墨水中加了一种药水,时愈久而色愈浅,数十年过去,字迹自然不见。”
江怀王怔怔接过她递回来的册子:“这……事关重大,集贤录是先祖亲自保管,其上所记的姓名也是先祖亲自书写,如此说来……。”
靳玉和其所想,道:“先代庄主高风亮节,应未打算留下名录约束各方侠士,便用这无色之墨做了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