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铎倒不是怀疑她是否真心,只是担心计划是否周全详密。
成败就在今晚,泽费罗斯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自己的想法,可这个龙纳绛亚却已经完全知晓,她是个比温格更让人有危机感的存在。
“我去阳台抽根烟,您随意。”
泽费罗斯对龙纳绛亚点了点头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走向阳台,龙纳绛亚看了看沈铎抿着嘴唇一笑去了一趟卫生间把手洗干净,处理好自己的仪容仪表就又披上了那件皮草。
看着她一步步走向阳台,沈铎也在客厅里待不住了。
“很漂亮啊,这里……”龙纳绛亚把手搭在护栏上,她虽然更喜欢落地窗,但阳台就是这样装修才有家的感觉啊。
泽费罗斯点了点头,营港毫无疑问是亚洲最美丽的城市之一。冰凉的窗户玻璃上倒映着三个人大小不同的身影,可能是因为泽费罗斯真的很喜欢阳台吧,这里的空间很大,几乎可以算作一个小会客室,三个人都很默契地互相忽略了其他人的存在。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不少小建筑已经熄灭了霓虹灯,但就算这样,站在这样高的地方还是能看清楚附近的每一条街道。
“没想到你会抽这种烟。”龙纳绛亚指了指泽费罗斯夹在手指中间的烟头,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硬中华。
“怎么,很意外吗?”泽费罗斯把烟盒拿出来递到龙纳绛亚面前,对方也不和他拉扯,随便抽了一根就掏出自己身上带着的打火机点上。
“世界上有一切可能不是吗?所有的意外都只是我们见识太少了而已。”
泽费罗斯的大拇指顶着烟嘴,他想了想把目光集中到她的衣服上。
“您的外套很漂亮。”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这是很早以前我舅舅送给我的,他一拿出来我就看中了,也不管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其实真假都无所谓了,自己喜欢就行。”
“您的性格倒是很爽快。”
“爽快吗?您就别拐着弯子夸我了,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龙纳绛亚把烟放进嘴里抽了几口,很可惜她对中华并不感兴趣。
“您就这么确信我会和您合作?”
泽费罗斯沉默了一会儿,他在试探她的诚意。
龙纳绛亚眨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她精心收拾过的睫毛很长,笑起来时弯起两只眼睛,好像蒲公英的冠毛一样。
“我相信世界上最坚不可摧的关系就是利益关系,我也相信世界上最不堪一击的关系也是利益关系。而衡量这两个之最的砝码就是利益。我相信你和你交朋友,是因为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我能相信你能和你交朋友,是因为你的需要正好可以满足我。对朋友,我向来都是很真诚公开的,隐瞒实情只会让这个衡量利益的天平发生倾斜。现在我们互相都掌握着对方的致命点,您还有什么好质疑的呢?”
龙纳绛亚夹着烟向泽费罗斯身边靠近了些,她的笑容是那样的靓丽动人,她由里到外在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自信就足够打败很多人了。泽费罗斯低着头看着这个穿着拖鞋比自己矮一小截的女人,夹着烟的手指紧了紧。
“您既然已经知道我的想法,怎么还敢来和我合作?我针对的不是百今延,而是像百今延那样的人,这一点您很清楚吧。”
他以为龙纳绛亚会就此打住,却没想到对方反而更近距离地贴了上去,泽费罗斯衬衫下的皮肤甚至已经感受到了那些毛茸茸的皮草。可他仍然站在原地不为所动,只要再稍稍低一下头,就要贴上那火红的唇了。
“我可以保证让那种东西从此消失。”此时她故意放慢了语速,“这里是缉私大国,在这里想要摧毁那种东西简直是轻而易举。你想要材料证明,实验报告或者市场流通的调研结果……我都可以给你,那种东西对我并没有用处。而且我刚刚说了,我胆子很小,只敢玩玩博彩,开个饭店什么的。”
龙纳绛亚的手抚上泽费罗斯的脸颊,涂了酒红色的指甲轻轻滑过他的嘴角继而向下勾勒着他的下巴轮廓。那眼神与其说是爱慕,不如说就是在挑选一件考究工致的艺术品,泽费罗斯知道那是她看自己的皮草大衣一样的眼神。虽然泽费罗斯这种男人并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但这种难得一见的漂亮人物还是会让她忍不住泛起一股收藏欲,她有的是能力去把玩那些她喜欢的东西。
最终,她的手指停留在泽费罗斯的嘴角,泽费罗斯垂着眼帘表现的异常乖巧,两排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但他上扬的嘴角表示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扶着她的手吻了吻手背。
“人人都厌恶博彩,可人人都又在拿自己的生命赌博。”龙纳绛亚收回了手,把掐灭的烟头扔进烟灰缸里。
“我总觉得你和我很像,各方面都是,在感到亲切的同时又让人觉得非常恶心。然而实际上我们连目标都是一致的。”
龙纳绛亚靠近泽费罗斯的耳边。
“我劝你还是和我一样,在一切都还没有发展成不可挽回的地步的时候就及时抽身。你和我的这条路上,谁先动真感情,谁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龙纳绛亚向后退了两步双手合十对着泽费罗斯微鞠一躬,她闭着眼睛时的表情是那样恭敬和虔诚,可一睁眼,她又是那个让人望风而逃的噩梦。
刚刚,他们两个都看见了。
站在不远处,沈铎那耐人寻味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