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内史腾听到有人报告,说是在他管辖的地域里,有人收集兵器要刺杀秦王,他一下兴奋起来,感觉自己加官进爵的机会来了。他快步走到后堂,把已经一年多都没穿过的牛皮铠甲又穿戴起来。
这时旁边的一个副将走过来说道,将军,你这是要作甚?
内史腾回道:当然是捉拿反贼!
校尉又问:那你是准备活捉还是斩杀?
内史腾说道:能活捉最好,实在活捉不了就斩杀。
校尉说道:将军,那你可曾想过活捉之后又该如何?
内史腾不解的回道:活捉之后审问定罪,上报蒙将军。
校尉小声说道:将军又曾想过这几个人要真是犯了谋逆大罪,你当会如何?
内史腾说道:按大秦律,捕获谋逆大罪之人,晋三级。
校尉反问道:将军,那我问你,按大秦律,主官镇守辖区如现谋逆反叛大罪之人,该当如何?
内史腾回道:按大秦律,主官如有失察之责,按律降两级。
校尉接话道:那几人如真是在此地盘踞已久,将军到时怕是难辞其咎。将军忘了前番不就是因韩都几个贵族子弟,蛊惑人心,煽动韩国民众逃往魏国之事了。将军为此被廷尉抓住把柄,说是将军有意放走,要不是王翦将军说情,大王又念你军功劳苦,将军怕是早就受重罚了。
内史腾一听此言,愣在了那里,低声问道,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校尉朗声说道:将军要是活捉谋逆大罪之人,便不可随意处置了,定要解赴都城,到时这几个罪人如果在边城多日,将军难免又会落个失察之责。
与其那样,还不如将那几人以私造兵器预谋犯案直接斩杀,然后把缴获兵器送至都尉。虽说斩杀谋逆反叛首级只会晋一级,但也强过最后被处失察之罪。
内史腾问道:那我问你,放着晋三级的大功不去争,只取一个晋一级小功,只是因为害怕司徒刁难,你也太胆小了。原来那个不顾生死的誓死抢功的校尉哪去了?
校尉回道:将军,非是属下胆小了,实在是被这些朝中的大夫御史们折腾怕了。上阵冲杀,流血砍头,大家万众一心只管向前,绝无后顾之忧。可自将军辖管韩国属地,稍有处置不周,就有各种问罪之词。
如真是将军失责也还罢了,但那些问罪之言,纯属是加害之意。将军,现在韩国属地虽已为秦国所有,但韩国民众一时定难顺从。
难免会有反叛谋逆之人活动,刑尉查办之时,动辄就抄家流放,灭族发配。可这些人里真有多少是谋逆之徒,属下心存疑虑。
将军如以查办谋逆反叛之名处置此事,那涉及人数定然众多,而且势必要大动干戈,万一要是不能全部抓捕,使一人漏网,将军不仅无功可领,还有可能被扣一个渎职之责。
内史腾听完,一时无语,不知如何是好。
内史腾见校尉有话要说,可欲言又止,问道:你跟随我多年,我与你一同出生入死,情如兄弟,还有什么不能直言相告,但说无妨。
校尉缓缓地说道:非是属下不便直言,只是说出来将军切勿见怪。将军原是韩国人,自归降大秦以来,幸蒙大王信赖,并委以灭韩重任。如今韩国已灭,将军又被任命辖管韩地郡守,钱粮军政一人执掌。将军现今如此风光,朝中怕是难免有人心生妒意,想要借机为难将军。
内史腾一听校尉言语之中提及自己出身韩国,心里已是明白校尉为何会有先前的那些话语,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
内史腾问道:那依你之见,而今该如何从事为好。
校尉说道:依属下之见,将军明日奏禀大王,言说韩地属民已安居乐业,无需过多秦军留守戒备,可将韩地一半秦军调遣回原属各部。
如此一来,将军可免受拥兵自重之嫌。将军在韩地,只管将辖地所收钱粮如数送出,可保无忧。至于韩地的所谓反叛谋逆之人,将军可全以流寇盗匪就地处置,以绝朝中有人据此发难。属下之言,句句从心而发,还望将军不要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