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大,正费思时,脑中倏地想起晋穆口中那个淄衣高手。有无颜在旁,但凡提及神秘的淄衣高手总是很容易叫人记起东齐豫侯手下的十万淄衣密探。
心神有所领悟时,落入无颜掌心的指尖禁不住微微一动。无颜回头望着我,目光一闪,似是了悟。他轻声笑,道:“丫头没猜错。”
我不解,瞧着他:“为什么要帮汶君离开?他虽是质子,却也是梁国的储君。若他此刻回了郾城,梁国百姓不是会斗志激起,你们所求的灭梁大计不是又得有阻碍,又要推迟了?”
无颜笑:“正要如此才好。”
我愈发困惑。
晋穆忍不住出声提醒我:“如今包围郾城的人是谁?”
我回头,这是他今晚和我说的第一句话,居然听得我有些局促。我敛敛神,轻声答:“夏惠公。”
“豫侯此战欲求什么?”
“梁国一半江山。”
“今日湑君的军队还未解决,齐军赶不去南方。而郾城能抵御夏军的兵力并不多,若在齐军和湑君军队厮缠的这段时期内,夏军破了郾城,惠公还肯与齐分羹划梁为二麽?”
我摇头,呢喃:“不能。”
晋穆弯唇笑开,道:“所以,豫侯是不会让惠公那么轻松地就把郾城攻下。总要等到他解决了湑君的军队,也有时间赶到梁国战场才好。”
我转转眼珠,看看无颜,再看看他,忍不住笑,拉拉无颜的手,道:“他很了解你。”
无颜哼了声,目色一动,不语。
我歪头打量晋穆,还是怀疑:“不过,为何你又要帮汶君早日回梁国?”
晋穆正容,眉尖挑了挑,声色不动:“因为他是我的朋友,帮他一把也是应该的。”
“噗哧”,夜览一口茶喷了出来,横眸瞟晋穆,满脸不可思议。
无颜冷笑:“装!”
晋穆神色平静,一派泰然。
我眨眼思索一下,而后挣脱无颜的手,抚掌而笑,对着晋穆道:“你不是帮汶君,你是害惠公。”
晋穆不言。
我扬眉,他虽不说,我心中却已了然。天下五国混战,如今齐楚梁皆有烽烟迷漫,城池被毁,唯有夏和晋独善其外。楚比梁强,晋战楚而夏战梁,他晋穆担心的是这一战使得夏国分梁而强大,夺了他晋国天下独强的地位。
我弯唇而笑。
晋穆看着我,目光一凝,面容微恍,似有些失神。
唇角笑意一僵,我垂了眸,安静坐回椅中。
四人沉默半响,无颜伸指敲着椅侧案几,忽地懒懒一笑,看向晋穆:“子兰让我带个口信给你。”
晋穆本倒在椅中坐得慵散,听到这句话却神色猛然惊觉,倏地直了身,侧眸盯着无颜,面色微微发暗。
夜览比他反应更大,腾地站起身,素来淡定的面容居然露出一丝紧张:“他枫三少又要搞什么明堂?”
无颜皱皱眉,然后微笑:“妍女和你都成亲了,你还这么担心作甚么?不过子兰说年关将近,他在邯郸已待得够久了,该见的人都见了,该散的财也散尽了。估计,他会在近日带七箱珠宝造访安城。”
夜览闻言笑了几声,舒口气,坐下慢慢喝茶,看似面容自如似往常,只是瞅向晋穆的眼神愈发不怀好意。
我来回看着室中三人,有些莫名其妙。
晋穆扯了一下唇角,估计是想笑,结果忍了再忍,那双明亮的眸子里还是忍不住融入了些许即将被点燃的怒火和气愤。
“他敢!”半天,他自齿中挤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