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桑榆固执重复着,“对不起。”
“起来,起来!”奶奶浑浊的眼泪又落了下来她摇着头,痛苦地把桑榆从地上拽起来,拥进怀里,“没事的啊,你能不能多说一点池儿的事情?别害怕,我们过会回家……”
爷爷在来回踱步,沉着脸低声问一旁的女警:“她说她真的记不得路了吗?”
女警摇摇头:“这孩子有些受刺激了,虽然大概知道是哪片山,但是……”
言外之意,就算是知道了,也并不好找。
深山中有多少个落后的山村,又有多少条灰色的产业链,都是一个未知数,那么大的一片地方,几乎无处寻找。
被奶奶抱着的桑榆呆若木鸡,愣愣地像一个木头人。她认出两个人的身份之后,除了父亲这个话题,几乎是问什么答什么,越问,两个老人的眉毛就皱得越紧。
最后,连眼泪都干涸。
她刚刚到家的时候,将桑池给她的东西一股脑给了两个老人,什么都不给自己留。两个老人心痛着,又叮嘱她,如果能想起来更多有关于那山村的事情,记得和
那时候,桑榆才知道,桑池是被人贩子从十字长廊拐卖的。那时候,桑池还在读大学,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年纪,却阴差阳错,死在了深山之中。
这场失去长达十几年,桑榆几岁,两个老人就失去亲生女儿几年,那段岁月太过漫长,漫长得让四颗心脏都紧缩在一团,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模样。
所以桑榆总是很小心,她不希望再让两位老人感到难过。可是她的离开本身就带着代价,她活下来的代价……
桑榆在阳光下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很健康的白粉色,可这抹健康,生长自一份协约,紧紧纠葛着,近乎让她难以呼吸。
她的生命并不属于自己。
最开始一千零一夜的管理员向她承诺能够实现全部愿望时,桑榆怀揣着一股莫名的情绪,问道:“我能让桑池的生命,回到最初的轨迹吗?”
管理员毫不意外,笑着说:“当然可以,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上了公交车之后,桑榆数了数,距离春晖说的那条长街一共是三个站,半个小时的路程并不算远。
她默数了三个站,在半个小时之后下车。这里又有一个十字路口,标着泛华路的那条路就是桑榆的目的地。
春晖告诉她,这里有一家小有名气的咖啡厅,只有少数人知道,苏语似乎就很喜欢来到这里喝咖啡。
但她具体什么时候会在,全部都要碰运气。
桑榆看了一看自己,着装整齐,没有什么大问题,于是她迈开步伐,往泛华路走去。
但她没走几步路,又听见哭喊之声。
桑榆顺着声音看过去,那里有不少人拿着手机在拍,画面中央是两个老人。
其中一个桑榆还挺熟悉。
……简直不能更熟悉了!因为那个老人就是刘志杰他爸!
他还抱着那个骨灰盒,但周围飘洒着灰白色的粉末,路人纷纷躲了躲,躲开之后接着看热闹。
“你快滚,快滚!”刘志杰他爸怒吼着,抱着手里的盒子躲,“我要报警抓你了!疯婆子,我儿子的骨灰都撒出来了!”
“我才要报警抓你!”另一个老人紧紧抓着他的手不让他走,“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还抱着骨灰盒到处咒,你到底要咒死谁才满意啊?”
刘志杰他爸骂道,“我咒你了吗?!跳脚什么?你又当什么好人!”
“你没咒我,但你咒我女儿了!”老人破口大骂,就差上手揍他一顿了,“她现在进医院接受治疗了,你再不济也要赔医药费!”
“你女儿进医院了关我什么事!别什么事都往别人身上推!”
他们吵着,桑榆却听懂了一件事,有一个被刘志杰他爸碰瓷过的姑娘似乎生病住院了。
像这样没有科学依据的事情,报警叫警察也没什么用,两个老人互相骂了一阵,拿对方没办法,最后老人又扬了许多他怀里盒子的灰白色粉末,用力踩在粉末上用脚碾了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