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几乎是在她挂断电话的下一秒,她隔着空荡荡的道路看见了佝偻在那里的郑大爷。
或者说是余光。
他静静凝视着桑榆,像雕像,又像风化的礁石,他往前走了两步。在桑榆眼里,他就像忽然瞬移了十几米的距离,眨眼间来到她的面前。
如果是一般人,估计只觉得比恐怖片还恐怖,可桑榆眼睛一眨不眨,思索了片刻,甚至还问了声好。
郑大爷目光沉沉,并不看她。一老一少,一大一小,站在那焦黑枯槁的建筑物前相顾无言。
许久,桑榆迈了步,道:“我想进去看看。”
郑大爷终于愿意理她了:“进去了,你说不定就活不到出门了。”
桑榆摇头:“您不想杀人,却什么都不愿意说,我也走不了,今天不是您走,就是我走。”
郑大爷望着浅金色的阳光一点点洒落到灰白焦黑交错的建筑物上,喃喃道:“真是有病。。。。。。”
桑榆有些困惑,但却不多浪费时间,比起林志远那条主线的紧迫,余光已经给了她足够的喘息时间。
但她刚踩进杂草地,身后猛地袭来一阵冷风,一双粗粝的手掐上她的脖颈,仿佛要当场将她掐死在这里。
桑榆本能地挣扎了片刻,气流强行挤进呼吸道,她憋得脸颊有些通红,片刻后,她却忽然停止了挣扎。
而身后那只手也停止了继续收紧的动作。
桑榆勉强能喘气了,转动迟钝的大脑想说着什么,郑大爷忽然撤了手,桑榆余光踉跄,差点跪下去。
回身一看,余光已经消失不见了。
那确实是鬼话。桑榆慢吞吞地想,可是你不本就是鬼吗?
拍了拍裤子上沾上的尘泥,桑榆拨开杂草,艰难跋涉了数米之后,终于看见那居民楼下生锈的铁门。
那横着的门栏上满是泛红的锈迹,青藤盘绕其中,深入幽深的走廊。
太久没有人打理,这地方被淹没在一片生机盎然的绿色之中,唯有那墙壁上岁月抹不去的焦黑色彩彰显着曾经发生的一切。
桑榆在层层叠叠的花与草木香中嗅到一股淡淡的焦糊味,望着黑漆漆的走廊,桑榆走到铁门前。
门上没有落锁,但许久未用导致门轴生涩,周围的植被缠地又密,桑榆又扯藤蔓又拽门,折腾了好一会才勉强将门推出了一条足够人通过的缝隙。
桑榆走进去,落脚就踩出地面上一层浮沉。
入门的走廊有些许光亮,但再往里走,光像被黑暗吞没,消失得无影无踪。
走廊的墙壁粉漆脱落了不少,那秃一块这秃一块,一副破败的景象。
近门处生了霉斑,顶部悬着蛛丝,飞虫翅膀扑扇的声音不绝于耳,桑榆慢慢往里走去。
她摁亮手机,想要打开手电筒照明,谁料一股低头的功夫,细碎的声音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人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