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归鸟掠过天穹?追随着远去的官道消失在天际。
南宝衣慢慢放下织花窗帘,转头与闺中密友笑语吟吟。
她拿金钗随意挽起满头青丝,优雅地捧起一盏热杏仁茶。
娇美的小脸从容沉静?丹凤眼里藏满了欢喜。
终于?要回故乡了呀!
……
“随哥哥!”
稚嫩的声音宛如雏鸟。
年仅五六岁的小女孩儿?穿破旧褪色的五彩罗襦裙?系在腰间和腕间的小金铃叮铃作响,她赤着小小的脚丫子?着急地拼命奔跑。
她的背后是不见边际的荒原戈壁。
族人的尸骨毫无尊严地散落在地?鲜血染红了石壁和荒漠?枯草汲取着温暖的鲜血肆意生长?无数铁骑呼啸着踏过杂草?一柄柄森寒的长矛直指狂奔的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早已满身是血。
砾石割破了她的脚板心,每一个小脚印都带着血?可她却不敢停下,仍旧飞快地朝那道古朴屹立的黑色城门奔跑。
“随哥哥!”
她哭着呼喊,远远地朝他伸出鲜血淋漓的小手。
黑色长城蜿蜒不见尽头?横亘在天地南北之间。
站在城楼上的小少年,金冠束发?玉带风雅。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像是很近,又像是很远。
……
冷宫。
溪水凝结成冰,雪花寂静地落在四周。
霍听鱼坐在石头上,五彩罗襦裙被寒风撩动,腕间的小金铃轻轻作响。
她注视被点燃的绛纱灯,直到灯油燃尽,那一幕刻骨铭心的画面,才像是被打碎的镜子般消失不见。
她轻声:“萧随……”
“听鱼。”
溪水对面传来声音。
霍听鱼抬头望去,褒衣博带的年轻郎君不知几时出现的,夹着书卷和戒尺,大约才从国子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