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的东西!”
 
;赵元煜拿起一方砚台狠狠朝沉默凶悍的男人砸去。
墙上,男人极为高瘦的影子一动不动。砚台从脑袋上弹开,哐当坠在地上,男人的额角流出殷红的血来,他别说眨眼,连眼睫毛都不曾动一下,好像只是一潭死水,一块石雕。
“我让你去抓童子鸡,你这条蠢狗倒好,抓到朝廷命官家里去了!身手这么好怎么不把赵衍给我弄死!”
眼下动静闹得太大,赵元煜越说越气,拿起一旁缚人的铁链噼里啪啦朝男人身上抽去。结果力气没使对,自己反被重力拉得一绊。
“现在并非动怒的时候。”
女冠春娘执着拂尘从密室中出来,冷眼劝道,“现已打草惊蛇,此地不宜再留,世子爷不妨断尾求生,趁早清理灭迹为好。”
“你的意思是,让本世子跑?再过几天就到炼药的日子了,跑哪儿去?”
赵元煜满头虚汗,阴柔的脸上满是恶毒,“好不容易抓到那么多小孩,本世子所有的希望都压在这儿了!”
“世子慎言。”
听到“小孩”二字,春娘冷然加重语气。
修道者怎会杀人炼丹?所以那些孩子不能叫做“人”,而应是“童子鸡”。
知道自己犯了忌讳,赵元煜瞬时偃旗息鼓,喘着粗气道:“知道了知道了。”
……
用过早膳,赵嫣戴上帷帽,坐上了下山的马车。
她让孤星踩好点了,闻人蔺这几日都宿在义宁街北的西山别院里,离玉泉宫一个时辰的车程。
马车摇晃,斑驳明亮的树影不住从车帷上掠过,赵嫣帷帽上的垂纱也随之轻轻晃动,掩人耳目的男装之上,却是略施脂粉的姣好面容。
她膝上搭着一柄折扇,是她花了一个晚上亲笔所绘。
赵嫣想了很久,昨日端阳节已过,送香包已然错过了最佳时令;而香囊又太暧昧,何况她自小没学过什么女红,也绣不出来花样;送玉么,更没必要了……
闻人蔺身上至今还挂着那几枚令她面红耳燥的暖玉。
大玄有夏日君赐臣扇的传统,赵嫣想起闻人蔺昨日拿在手中的那柄折扇没有题字绘花,素白一片,心中便有了主意。
左右只是一个去见他探口风的借口,闻人蔺喜不喜欢倒也没那么重要。
思及此,赵嫣稍稍安心,接过流萤递来的扇套装好,握在手中。
到达别院时正值午时,闻人蔺有事出门,尚未归来。
开门的是王府另一副将,赵嫣记得这张粗犷的脸,好像叫张沧。
张沧知晓小太子与自家主子的关系,当然不敢让这么个弱不禁风的小东西站在炎炎烈日中,便搓着手将她请进了厅中歇着,又是端茶又是送水,殷切得很。
屋檐上不断传来信鸽振翅的声音,张沧守着赵嫣,眼睛不住外头瞟。
赵嫣心知肚明,放下凉茶道:“张副去忙自己的事吧。请问别院可有读书消遣之地?孤去挑两本书看,顺便等太傅归来。”
张沧道:“有个小书房,请跟卑职来。”
王爷行事谨慎,但凡机密信笺要么及时烧毁,要么就是将相关卷宗留在了肃王府或是鹤归阁中,这处别院里干净的很,并不担心会泄露什么重要秘密。
能留下来的只言片语,都是无伤大雅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