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先生原本是不想女儿这样嫁出去的,但为了仁义二字,宁先生还是把女儿这样嫁出去了,此时听到这话,宁先生不由伸手拍一下女儿的肩:“苦了你了。”
“我说过,我不后悔。”翠玉还是这样说,宁先生笑了笑:“你不后悔,我晓得,但我是做爹的,我怎能不为你多操心呢。”
天下疼女儿的父母,都会这样想。翠玉不由俏皮地笑了笑:“那爹爹就该多为我操心,免得……”
翠玉话还没说完,楚掌柜就走了进来,看着他脸色有些不好,翠玉不由奇怪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昨儿,我们进了一批东西,已经结了银子了,方才他们那边的伙计来说,这银票,不对劲。”
银票难道是假的不成?翠玉的眉皱起:“我们的银票,总不会……”
“那边送来的银票,我亲自点过,也一张张看过,并没有问题。”宁先生办事妥当,张二老爷送来的银票,张数,上面的编号,哪家钱庄开出来的银票,宁先生都一一记下来了,毕竟这轻薄的一张纸,能兑出来不少银子。
“这家来结银子的时候,不是那边送来的银票,而是我们原先就有的银票。”
楚掌柜当然记得这些事儿,话刚说完,就有个伙计进来:“掌柜,我们拦不住了。”
“快,用假银票的人,就在里面。”说话时候,一个人已经带着两个衙役冲了进来,楚掌柜不由高声喊道:“我们大奶奶在这里,哪能如此放肆。”
大奶奶?这就是有女眷了,衙役也是常出入这些地方的,晓得规矩,于是用刀背拍了那人一下:“这里面有女眷,你哪能随便就让我们进来。”
“我们小本生意,好容易赚了银子,说去钱庄兑银票,结果庄上说,我们的银票是假的,天理良心,我们都没见过几张银票,哪里就敢用假银票。”那人已经哭天抢地地喊起来,翠玉看着那人,对宁先生轻声道:“这就是昨儿来我们这边收银子的?”
“是,这家别看人少,一手好针线,绣品做得不错,尤其擅长做那种外洋的东西。”宁先生对翠玉解释着。
翠玉晓得有些人家是专门对外洋做生意的,那些外洋人要的刺绣,针法什么的,只要过得去就成,但想要些稀奇古怪的,什么赤身拿着箭还长着翅膀的胖娃娃,什么大朵大朵的花,什么蒙着眼睛的女神。
偏生还不能一味地要那些外洋人脸庞的,顶好脸庞还要像中国人一样的。因此满足他们这要求的人家并不多。
毕竟,手艺精湛的人,光做中国人的生意就做不过来了,谁还愿意去做外洋人的生意?那些稀奇古怪的花样,外洋人如果不愿意要,就全砸在手上了。
翠玉不由往那人那边多看了几眼,衙役已经把他拖了出去,在外面和那人一递一答地说话,翠玉晓得今儿这事儿不能善了,不由轻叹一声,这些事儿,怎么一件接一件,竟然没有个停止的时候。
这回,他们又想从自己这里,拿些什么走呢?
“大奶奶,外面的衙役说,还要请掌柜和账房,去衙门走一趟。”楚掌柜出去外面问过衙役,又匆匆进来和翠玉说。
翠玉点了点头:“好,我晓得了,去支二十两银子吧。”
楚掌柜晓得这是要拿银子去衙门里打点,于是应是,就去取银子去了。
“大奶奶,我们家的银票,张张都有记录,您放心,不会有什么事儿的。”见翠玉坐在那里,似乎愁眉未展,小春急忙安慰。
翠玉摇头:“傻丫头,我不是担心出事,我只是觉得,这些事儿,什么时候才能完啊。”
“人活着,这些事儿就不会完。”小春笑着说了这一句,还对翠玉道:“这是大奶奶和我说的,怎么大奶奶自己都忘记了。”
虽然晓得这么多的道理,但翠玉还是想着,能悠闲一会儿是一会儿,而现在,悠闲不成了。
商号用了假的银票的事儿,顿时一传十十传百,而宁先生和楚掌柜到打烊时候都没有回来,翠玉吩咐人去衙门里问问,传回来的消息是,楚掌柜和宁先生都还在衙门里面。
这个时候,翠玉晓得自己不能表现出一点点焦急,于是翠玉吩咐伙计们照了平时一样打烊,自己也就上车回去。
当马车在郑家门口停下时候,小春掀起帘子就啊了一声:“大奶奶,太太在门口等着呢。”
一看这架势,翠玉就有些头疼,但翠玉还是要带着笑扶着小春的手下车,对郑太太道:“婆婆今儿怎么亲自在门口等着。”
“那银票的事儿,到底怎么说,我们家可从来没被人这样说过。”郑太太忧心忡忡地说着,翠玉拍了拍郑太太的手:“婆婆前些日子还说,生意上的事儿您不管,这会儿,怎么又操心起来了。”
“这种事儿,可大可小,小呢,不值一提,大呢,我们家倾家荡产,也平不了这件事。”郑太太话语之中带着焦虑,这些,翠玉都知道的清清楚楚,这会儿看着郑太太的眼神,翠玉很想安慰她一句,但翠玉已经毫无力气了,于是翠玉只能笑着道:“那婆婆您放心,您啊,就在这家里等着,那些害我们的,定会原形毕露。”
“我哪里能安安心心地在这家里等着?”郑太太反问,翠玉只能拍了拍郑太太的手,就对郑太太道:“看来,我还是该让小月陪着您!”
虽然这是安慰郑太太的话,郑太太却还是在那叹气,翠玉只能对郑太太道:“婆婆,都这会儿了,我们感觉用晚饭吧。”
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好好吃饭,郑太太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这句话,也就拉着翠玉往屋里面走:“我让他们给你做了你喜欢吃的饭菜。”
翠玉嗯了一声,也就和郑太太一起用完晚饭,晚饭刚用完,翠玉还陪着郑太太在那说话,就有个婆子走了进来,对翠玉道:“大奶奶,楚掌柜在外面等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