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我什么?”吴二自然不能让陈凛晓得自己心中在想什么,也笑着问。
“担心二哥你啊,在这城内住的日子长了,心肠软了。”陈凛脱口而出,吴二面上笑容更大:“怎么会,我可不会忘记,我是谁养大的。”
养大自己的人并不是自己的亲人,但这么些年,吴二已经把这人当做自己的亲人,而自己的亲人呢?那温柔的唤自己吃饭的声音,那在风中摇曳的杏花,当杏子成熟时候,会摘了杏子,用来泡酒,这些时光,都离自己远去了。
院子内的那棵杏花尽管已经半残,长出了青色的小杏子,但吴二等不到这棵杏子成熟,就要离开这座城,回到自己该回去的地方。
吴二垂下眼帘:“过些日子,我们收拾收拾就走,到时候,可不能留下什么痕迹。”
“二哥,这才像你。”陈凛对吴二挑起大拇指,赞了一句,就又去收拾东西去了。吴二轻叹一声。那叹息,也像被风吹散,连花瓣都吹落不了。
黄婆子回去和郑太太如此这般一说,郑太太就笑了:“看来,这吴二爷是不想在这里寻房妻子。”
不然的话,这在外面做生意的人,家里有媳妇,还在外面娶一房的事儿多了去了,哪像吴二一样,一口回绝。
“可惜了,我瞧那吴二爷,确实是个好模样。”黄婆子想着吴二的长相,也在那叹了一句,郑太太瞧着她:“难得你夸人。”
“人确实好,说话也和气。”对黄婆子来说,人好,说话和气就是最好不过的了,毕竟黄婆子所见的那些男子,说话和气的不多。
“你就往邱家送个东西,再把这话说给邱太太。”郑太太也把这事儿丢开,又没有保成的,不过就是顺口说上一句罢了。
黄婆子应是,也就准备了几样点心,往邱家送去。邱太太听了,晓得吴二这是完全回绝了,也就亲自去寻李太太,把这事儿和李太太说了。
李太太听说了,也长叹一声:“我为了你侄女的婚事,在这愁了许多天,好不容易寻到个好的,谁知他竟不肯答应。”
“婚姻大事,总是好事多磨。”邱太太的话让李太太笑了笑:“是啊,好事多磨,若不是当初……”
当初的事儿,都是李东家做主,李太太就算想反对也反对不了,这件事,邱太太也晓得内情,于是邱太太笑着道:“时也运也,况且,就算真成了亲又如何呢?瞧瞧这会儿,郑大爷往草原去了,走了也有七八个月了,这郑大奶奶还不是在那独守空房。”
“虽说是在孝期,但有人陪着说说笑笑,还是不一样的。”说着李太太就压低声音:“再说,这男人们在外面另娶一房的事儿多了去了,这郑家,还不晓得怎样呢。”
说到这个,邱太太就看了看李太太,李东家在外头,也另外有两房呢,李太太也并不在意,横竖那两房在外头生的孩子也不带回来,李太太自己的儿子已经长大,早就开始管着家里的生意,等到以后,外头的产业也是李太太儿子的,谁还管这些。
“这吴二爷要这样说,倒也是个难得的。”邱太太点了点头,李太太听到这话,又叹了一声,罢了,也是自己女儿姻缘不到,等姻缘到了再说。
李太太又谢过邱太太,邱太太也就回家去了,回去路上,经过永盛号,邱太太不由掀起帘子看了看外面,这永盛号的招牌,还是在那闪闪发亮,郑大奶奶,也是被人称赞,十分能干的人,但一个这样能干的人,终究还是独守空房。
如果,要守一辈子的空房呢?邱太太把车帘放下,心中冒出这样的念头,不由在那啐了自己一口,哪里能想这样恶毒的话,不管怎么说,郑义明会回来,到那时候,翠玉总会生儿育女。若能生下儿子,那这些都是翠玉的,就算生下的是女儿,以翠玉的手段,也能把郑家紧紧握在手里。
宁翠玉,可不是那些软脚蟹,什么事儿都听男人的。邱太太想到自己丈夫也要出去外面,不由叹了口气,虽然说丈夫已经年过五旬,在女色上想来也不在意了,但谁能想到呢,毕竟外面的诱惑可太多了。
邱太太暗自决定,不管怎样,都不能让他在外面再生一个,分薄了自己儿子的产业。
翠玉回到家的时候,才晓得李太太请托了邱太太,邱太太又来托郑太太,然后还是被吴二回绝了的事儿。
翠玉不由笑着道:“这李东家,怎么会这样着急。”
“大奶奶,李东家怎么会不着急呢?他女儿比大爷小一岁,今年已经十八了,这个年龄,合适的人本就不多,更别说,还要比大爷好了。”小月对李家的闺女很是不满,翠玉看着她:“你怎么比我还恼怒。”
“大奶奶,人家和您说正经的,您怎么拿我取笑?”小月的脸微微一红,伸手捂住了脸,翠玉拍拍她的手:“好了,好了,逗你玩的。”
“再说了,李家这个女儿,也不愿意去做两头大。”两头大这三个字一说出口,翠玉就嗯了一声,这两头大,也是骗骗人的说法,谁都晓得,在家乡那个,才是正经的大房,在这边,就算同样鼓乐花烛,但这心里总是过不去。
李家在这城内,也算是过得去的人家,除非这人财势熏天,不然李家怎会让女儿去做两头大。
“罢了,别人家的事儿,我们也少管,我们还是好好地管管自家的生意。”翠玉还是听听就算,小月已经嘀咕了一句:“大奶奶和别人不一样,这些家长里短的话,要按了别人,最是爱听。”
“你既然晓得我和别人不一样,那还说这个?”翠玉捏一下小月的脸,小月的脸微微一红,也就不再说别的。
宋嬷嬷给翠玉端上一杯茶:“就是,大奶奶在外面管外面的事儿已经管不过来了,更何况这里面的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