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凌霄转头看他,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没想到会突然下这么大的雨。”
庄雁鸣将手中的雨伞递给他:“这把伞你先拿去用吧。”
宋凌霄没接,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庄雁鸣就把伞塞进了他的手里,跑进了雨中。
庄雁鸣对医生这个职业有着一种天然的滤镜,对和孟归南笑起来有着几分相似的宋凌霄更是感觉亲近。
借把伞在庄雁鸣看来只是一个很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宋凌霄在医院再次见到他时,提出为了感谢他让伞的善举,希望可以请他吃顿饭表达一下感谢。
于是在他们认识第十六天的时候,庄雁鸣和宋凌霄就面对面坐在了同一张餐桌边。
与此同时,庄雁鸣保持着每周一次的频率到N大医学院附属医院闲逛,每次来时他的路线大都是一样的,从住院楼十九层往下,每一层都转一遍。
孟归南那时正在各个科室轮转,庄雁鸣运气好些时,会在某一层病区的走廊或是医生办公室看到他的身影,那么接下来的两三个月内,他就会目的明确地直奔着这一层来。
但他不知道孟归南在某一科室会停留多久,如果在这一层没有见到他,庄雁鸣便会重复从19层一路找下去的行为。
庄雁鸣不了解孟归南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想象中他应该是一个爱笑,温柔,有耐心,负责任的好医生。
宋凌霄完美契合了庄雁鸣对孟归南的所有想象,孟归南是不能被打扰的,是近在眼前,远在天边的支撑着他的某种信念,而宋凌霄是真真切切已经出现在他生活里,可以和他聊天,听他诉说的人。
庄雁鸣和宋凌霄越走越近,在长达两年的时间里,他们几乎已经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
大学毕业前夕,庄雁鸣按照庄镇山的要求拿到了美国一所常青藤名校的offer,宋凌霄以为他庆祝之名,约他吃晚饭。
那家旋转餐厅位于南城地标建筑峰垣大厦的顶层,南城辉煌的夜景一览无余。来这里吃饭的大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庄雁鸣和宋凌霄两个男人夹在其间,显得有些突兀。
餐后甜点是一道杏仁可露丽,宋凌霄笑着将盘子推到庄雁鸣面前:“你尝尝,不是很甜。”
餐厅的灯光柔和地打在宋凌霄身上,他抿唇微笑看着坐在对面的庄雁鸣,眼神温柔得像是夜晚的月光。
这餐饭庄雁鸣吃得并不专心,他的脑海中一直盘旋着宋凌霄是不是要有别的话要说的念头。
因此这一刻,他恍惚了一瞬。
宋凌霄的背后似乎出现了一道影子,这影子由模糊到犹如实质,最后覆盖在宋凌霄身上,将他变成了孟归南的样子。
如果有人问庄雁鸣,你是在哪一刻确定你对孟归南的感情的,庄雁鸣会回答他,就是在这一刻。
见他久久未动,宋凌霄微微侧了头:“雁鸣,我……”
“抱歉。”庄雁鸣打断他,“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一句抱歉,宋凌霄便什么都明白了。
“没关系。”宋凌霄仍然很温柔地对他笑,而后举起高脚杯,“祝你前程似锦,一切都好。”
这两年里,其实庄雁鸣从来没有对宋凌霄有任何超出朋友界限的举动,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确实卑鄙无耻地利用了宋凌霄。
及时叫停,是庄雁鸣唯一能想到的道歉的方式。
宋凌霄对他来说很重要,他感谢宋凌霄在那段时间里带给他的在情绪上的抚慰,又感激他让自己明白了这些年来孟归南在他心中真正的意义。
后来两人没再见过面,庄雁鸣不知如何面对宋凌霄,而宋凌霄也很干脆地斩断了所有的联系。
用何钦钦的话来说,二十啷当岁的年轻人,如果不渴望爱情,那指定是心里有毛病。
庄雁鸣向来被他归为心里有毛病的那一类,但这一晚,庄雁鸣给何钦钦发去了一条没头没尾的信息:我没毛病。
第二天,庄雁鸣在衣柜里挑选了一套看上去分外端庄的衬衫西裤,然后凭着一腔冲动再次来到了N大医学院附属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