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那么自然,那么肯定,使得丹雅有片刻又几乎相信了他。“让我猜猜,你的言外之意不会是说‘你’是我的亲戚吧?”她冷笑。
“不错,不过,是非常远,非常远的表兄妹。你我的高祖父是同一人。”
“它的可信度和你们说的其他事是一样的。我敢说你不让我向杜比辞行,是怕他知道你们要把我拐跑。”
“而我们则敢断言他一定会‘阻止’你,不让你离开。毕竟你对他很管用,不是吗?一个不需付费的奴隶。”
当她大到晓得伯特﹒杜比无权恣意使唤她之时她亦是如此是想。如今对他个人而言,她是他的管家、女庸、厨子、洗衣妇、护士,对酒馆,她是掌柜、跑堂、伙计、小厮、采买、酒保,有时还得兼作舞娘。如果再有多余的空暇,她会兼作卖淫的工作,只为了能多攒几个钱吗?她不知道,因为她从来没有余暇过。不过如果这几个人没有冒出来捣蛋的话,再过不久,酒馆便将是她的。
在杜比生病之后,他一直说他一死后店将遗留给她。但是她知道他只是说说而已,因为前年她决定离开‘后宫’时杜比也是用这个说词哄她。他非常清楚酒馆不少了她,而凭她的全才,很可以另立门户与他一较长短。年初的时候,她终于逼着他立下字据。她把那张声明藏在她房间里的一块暗板的后面。
在走到楼梯的一半,迪凡倏地停步。“如果你有几个你想向他们道别的朋友,而他们也住得不远的话,我想我们可以匀得出一、两分钟让你去向他们辞行。”
朋友?她唯一有过的朋友,是在酒馆工作的女侍。但她不以为他是在指泛泛之交的那种朋友。能真正称得上朋友的人,只有莉亚,但她早已杳如黄鹤。
“没有。”
“连个特别喜欢的情人也没有?”
愤怒迅速取代了情感。“喔,太多了。我们有一整天的时间吗?”
她立刻被拉着走下楼,步出酒馆。
酒馆外停着一辆马车。
“老天,叫她把头发弄一弄,迪凡。她那个样子简直像疯婆子。”他们一在车内坐定,瓦西里即抱怨道。
“整齐、干净的疯婆子,吾友?那是我们在找的吗?”迪凡的语气干涩得有如若泼水下去会发出滋滋声似的。
丹雅瞪着坐在她的对面的瓦西里,然后大力摇甩头,把一头头发摇甩得每个人都被扫到。
坐在她两边的迪凡和拉嘉立即失笑。舍基抿紧嘴瞪着马车的顶篷。瓦西里满脸通红的转向车窗,不再理睬她。
迪凡一面轻笑一面帮丹雅把头发收拢在一手,另一手取下残存在她头发上的发夹。“既然是我把它弄散的,我想我有责任把它们复原。”
丹雅把她的头发和发夹——从他的手中抢回。
拉嘉见状,才稍弱的笑声又大了起来。丹雅怒瞪他一眼,但他毫不以为意。
“真是想不到。那么一个小小的发髻,打开来会有这么多的头发。”拉嘉笑嘻嘻的说,“听说你妈妈的头发是金色的。我没有见过她,但迪凡见过。在你的订婚典礼上,我想。如果你问他,他说不定能把她的形貌讲给你听。”
“我没兴趣听那个童话故事,所以他大可不用麻烦了。”
“怎么?”瓦西里的脸转了回来。“她仍是不信?”
“我当然不相信。我又不是低能儿。而如果你们以为区区一个故事就能骗得倒我,那你们未免太天真了。”
“是吗?那你如何解释你身上的那枚胎记?”瓦西里冷哼。
丹雅懒得再理他。“问迪凡。”
三双眼睛一致望向唇角含笑的迪凡。
“她认为我们之中有人爬到树上从窗口窥视她的房间。”
“没有人那么有闲工夫。”
“在说你自己,瓦西里?”拉嘉露齿一笑。“像我就挺喜欢爬树——如果景观够吸引人的话。”
“是常常自窗里往窗外爬吧。”
丹雅有些愕然。她没有想到瓦西里对待他们自己的人,也是用那么刻薄的语气。她转过脸看迪凡,却看见他含笑的听着瓦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