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钰随手将手里的信件扔进炭盆,看着它隐没在缭绕的火光中,逐渐被烧为灰烬。
“过段时间就是狩猎了,届时你想法子给宋舟下软筋散,务必让他死在狩猎里。”
他的嗓音出奇的平静,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好似说了什么无关痛痒的话。
宋舟如今无官职在身,参加狩猎必然是跟着忠义侯府的队伍走,阿墨动手下药不是一件难事。
阿墨心下一惊,“主子,事情真相未明。”
“真相?”宋知钰发出一声轻嗤,转头看着他,炭盆里跳动的火光在他眸子里衬出点点星子,声音凉意剔骨,“谁知道真相是怎么样的?谁又能保证我们查到的就一定是真相?”
他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人人可欺的侯爷,那些人想要拿捏他太容易了。这一年内他四处寻找真相,不过是旁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即使现在知道宋舟有问题,谁又能保证这不是宋舟背后之人故意透露出来的?谁又能保证除此之外旁人没有插手?
宋家的辉煌,挡了太多人的路了。
“阿墨,世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结果的,也不是所有人遭遇了不公都有地方说理。”
宋知钰垂下眼睑,声音放缓,这一番话不止是告诉阿墨,也是为了说服他自己。
被愚弄、嘲讽、侮辱,他都可以接受,但遭受了所有的谩骂之后,他依旧离事情真相越来越远,好似有人在他面前架起了一座高墙,又不停地拿着所谓的证据逗弄他去撞那面墙。看他遍体鳞伤,那些人还要出言嘲讽。
事情的真相要查,但并非查到真相了才能给人定罪。
若是一辈子查不到真相,岂不是让凶手一直逍遥法外?
“主子,属下明白了,除了宋舟,还有其他人吗?”
“慢慢来,宋舟、沈问、启灵帝,一个也别想跑。”宋知钰咬牙切齿,每念到一个名字,就恨不得将人碎尸万段。
阿墨抬头,想到了一个并未被提及的名字,神色复杂,唇瓣嗫嚅了两下,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几次欲言又止后,最终还是没有张口。
沉默半晌,阿墨接着开口,“万一宋舟不去狩猎怎么办?”
这段时间宋舟一直以伤了腿为借口,门都不出,更何况是狩猎了。
“让人将裕亲王庶子何洵会去狩猎的消息透露出去,他一定会去。”宋知钰言辞笃定。
阿墨应下,正准备出去,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来,“主子,沈国公府上送了帖子,想见您一面。”
宋知钰端着茶盏的手微顿,随即轻呷了一口,“什么时候送来的?”
“约莫在一个时辰前。”
一个时辰前……
岂不是他刚坐上马车离开庄园不久就送来了?
看来这个沈问当真是不可小觑,竟然还能在萧寒砚四周安插人手,见他脱困第一时间就送来了帖子。
“都拒了,就说……我身体不适。”
阿墨应下,随后出去了。
屋子里又恢复寂静,屋外偶尔有丫鬟小厮小声议论的声音传入,断断续续的让人听不真切。
府中的下人都是新人,不知他的喜好秉性,只当他这个主子不存在一般,事事向宋舟禀告。明明住在自己家里,宋知钰却觉得格外陌生。
宋知钰上床躺了一会儿,困意如潮水一般袭来,迷迷糊糊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