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说,我回北京之后就会把钱汇给他。”梁教授头往枕头上一靠,叹了一口气:“欠了多少医药费?”
站在门口的叶护士长把手里的帐单递了过来。
梁教授看过了没吱声。
“欠他的人情好么?”姚风低声问。他对那个香港商人有些防备,总觉得他笑咪咪的表情里带有算计人的味道。
“君子坦荡,别用小鸡肚肠的心思衡量别人。”再说呐已经欠过他的人情了。
“好吧。”姚风翻口袋,没钱打电话。
“主任办公室有外线电话,你去那边打吧。”叶护士长打定主意跟紧姚风了。
“最快的方式是银行汇款。”梁教授叮嘱道。
“给你。”叶护士长突然道。
姚风愕然地回头:“什么?”
“冻疮膏,你的手冻裂了。”已经迈入中年的叶护士长脸色依旧很冷,她手心上有一盒冻疮膏。“我对事不对人,并不是对你有成见。”
“谢谢。”弯起嘴角笑了,也没跟她客气接了过来,打开盖子,里面是绿色的晶膏,打算直接涂在手上。
“把手洗干净了再擦。我那边还有防唇裂的润膏,等一下拿给你。”
“您是好人。”姚风心里一暖,自己错怪她了。
叶护士长嘴角一弯,淡淡地露出一个笑脸,“这几天在心里没少骂我吧。我已经对你格外容情,没有把你晚上免费住在医院的事上报。”
“没,没骂过,是我们没交齐费用,本来就不对,哪会骂您。”姚风脸皮冻得乌青,看起来够厚。
叶护士长也没多说,直接带他去主任的办公室了。
办公室里没人。
姚风看着手里的电话号码,选择了对方的手机号码。
响了数下,有人接了。
“哪位找我?”电话里传来彭亦文的声音。
“您好,我是姚风。”
对方停顿了一下,好象想起他是谁的样子,“哦,邹清荷的同学,梁教授的学生。姚风,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的,彭先生……我……”找他借钱……姚风脸皮虽然厚,一时之间也难开口,他跟彭亦文没交情,以前还怀疑过他……
“我来跟他说吧。”叶护士长见他吱吱唔唔的,知道他脸皮薄说不出借钱的事。她在医生待了几十年,这种事不是第一次遇到。就因为她冷着脸不讲人情,医院里的人喜欢把收费逼款的事交由她处理。
“还是我来说吧。”姚风苦笑,硬着头皮道:“彭先生,梁教授在外地生病了,我们手头上不方便,想跟你借钱。”
“需要多少?要我送过来吗?”彭亦文爽快地回答。
“五千。”姚风咬着牙道:“我们需要五千块。教授说了回北京之后会马上还你。”
彭亦文在电话里笑了起来:“我知道了。现在急需吗?”
“是的。”
“那先汇过来吧,你说地址吧,我马上给你汇。”
“谢谢。等一下,我问问人,我不知道这里的地址。”叶护士长递了一张纸,上面有银行的帐号。
“梁教授怎么啦?”彭亦文关心地问。
“前几天昏过去了,现在已经醒了了,他的腿受寒动不了。”
“是吗?我过来看他吧,正巧,我在国内。”
银行转帐很快,这边下午就收到款子。
彭亦文打过来的钱有一万块,还清欠款,再压一些钱留待扣取以后的费用,叶护士长交了五千块的现金给姚风,“你去买双鞋买件大衣吧,冻病了花的钱更多。”
这笔钱是借来的需要还……姚风苦笑,要用钱的地方多,他们要吃饭,得给教授买衣服……最后姚风给自己买了一双棉袜和一双廉价的球鞋。舍不得花钱买大衣啊,差的也需要百来块。
二天后大雪停了,久违的阳光普照着白雪掩盖的大地。路上的白雪被行人践踏着,纯白污成了肮脏的泥色化成水流入低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