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缓缓来到殿门前,杨忠的脚步戛然而止,他凑近包公,刻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包大人,您可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来这殿里除邪的。我呢,就在这门槛这儿给您站岗放哨,您自个儿大胆进去就行。”
包公听了杨忠的话,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随后如履薄冰般缓缓挪动脚步,极其小心地侧着身子走进殿内。一进殿,只见殿内正中间赫然摆放着一座庄严肃穆的宝座,那宝座散发着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严。包公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和疏忽,连忙恭恭敬敬地朝着上面行了一个标准至极的三跪九叩大礼。礼毕,他微微抬眼,又看到旁边设有座位,这才小心翼翼地躬身坐下。
杨忠在殿门外,瞪大眼睛紧盯着包公的一举一动,看到包公这一系列合乎礼节、规范到位的举动,心里不禁暗自钦佩起来:“哎呀呀,真没想到,这么个小小的七品官员,居然如此精通国家的繁文缛节。”他的目光继续停留在包公身上,又瞅见包公那副庄重肃穆的模样,只见包公正襟危坐,腰杆挺得像标枪一样笔直,端端正正地坐着,双目炯炯有神,神情严肃专注,仿佛正在凝心聚神修养心性,两只眼睛目不斜视,那一脸不怒自威的神情让人望而生畏,杨忠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夸赞道:“难怪皇上见了他会满心欢喜呢。”
杨忠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不知不觉间,谯楼那悠远深沉的更鼓声悠悠传来。就在这时,毫无征兆地突然响起一阵呼呼的风声,那风声恰似恶鬼的凄厉咆哮,尖锐而恐怖,杨忠只觉得浑身的毛发瞬间根根直立,好似被电流击中一般。他一个激灵,下意识地连忙站起身来,双手紧紧握住宝剑,摆出一个如临大敌的防御架势,嘴里还念念有词:“何方妖孽,看我杨大胆如何收拾你!”接着,他就使足了力气,奋力地试着挥舞了几下宝剑。可没几下子,他就累得气喘吁吁,额头汗珠密布,呼吸如同拉风箱一般急促,实在是没了力气,只得灰溜溜地耷拉着脑袋回到殿内。这一番折腾下来,他那股子刚刚升起的锐气早就消散得无影无踪,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一屁股顺势坐在了门槛上,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这邪祟好生厉害,可累坏我了。”包公坐在座位上,看到杨忠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暗暗发笑,可脸上依旧保持着严肃庄重的神情。
杨忠正坐在门槛上发着愣,眼神有些呆滞。突然,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瞧见丹墀下面毫无预兆地出现了一个旋风。那旋风犹如一个调皮捣蛋的小精灵,滴溜溜地在竹丛里不停地打着转儿,同时还隐隐约约地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悲伤哭泣的声音。包公听到这诡异的动静,连忙神经紧绷地转头看去,只见殿内的灯光突然毫无缘由地暗了下来,整个殿内瞬间陷入一片阴森恐怖的黑暗之中。杨忠在外面“哎呀”一声惨叫,整个人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扑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过了一小会儿,又看到杨忠战战兢兢地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令人惊讶的是,他的身姿竟变得袅袅婷婷,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怪异的柔美,然后一步一扭地走进殿来,朝着包公行了个万福礼,接着就跪下了。这时,殿内的灯光又莫名其妙地亮了起来,那光芒重新照亮了殿内的每一个角落。
包公以为是杨忠在故意装神弄鬼戏耍自己,心中有些恼怒,便也将计就计,板起脸,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厉声喝道:“我说你呀,今儿个到这儿来,到底是有啥冤屈?别再给我装模作样了,赶紧给我如实说道说道。”
只听见杨忠发出一阵娇滴滴的声音,那声音如泣如诉,哭哭啼啼地诉说起来:“大人呐,我原本是金华宫的宫女寇珠。只因救主,不小心遭了歹人的阴谋陷害,含冤死在了阴曹地府,到如今都整整二十年了。我一直在这儿苦苦等待,眼巴巴地盼着星主您的到来,就盼着能有个青天大老爷为我做主,了结这个天大的冤案。”接着,寇珠就把当初被设计陷害的前因后果,抽丝剥茧般详详细细地哭诉了一遍,那话语中充满了无尽的冤屈和悲愤。“因为李娘娘不日灾难就满了,所以我特地来把这机密缘由告诉您。星主您可得明察秋毫,仔仔细细地搜查一番,为我报了这血海深仇,洗刷我的冤屈。但是千万千万不能把这事儿给泄露出去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包公听了,表情严肃,郑重地点点头,目光坚定地说道:“既然有如此深的冤情,我包拯定然会不遗余力、全力以赴去搜查真相,定要将那作恶之人绳之以法。不过你得赶紧把身形隐藏起来,要是不小心惊吓到了皇上,那可是犯下了大不敬的罪过,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
那冤魂寇珠赶忙说道:“谨遵星主的命令。”说完,连连叩头起身,转身出去,又安安静静地坐在了门槛上,身影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