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待她的慈祥、怜惜,又有几分真,几分假呢。
或许吧,八年的生活,滋生出了‘父女情’。
连他自己都忘了,她姓程。
是程衡波的女儿。
她迟迟不吭声。
周淮康奇怪,问一旁的周京臣,“禧儿喉咙不舒服?”
周京臣也盯着程禧,“禧儿。”
似提醒,似警告。
“周叔叔。。。”她终于开口。
“该改口叫爸爸了。”周淮康欢欢喜喜招呼她坐下,“我买了新鲜的牛乳疙瘩,兑了红糖,炖燕窝,美容补血。厨房炖了一盅,尝尝吧!”
“美容?”周京臣扬眉笑。
“禧儿是女孩子,当妈妈了也爱美。”
“男孩子不爱美了?”周京臣反驳,“我也吃一碗。”
“三十岁了,你算什么‘男孩子’?”周淮康瞪眼,“瞧你那个糙样!”
他接过佣人端来的燕窝,小心翼翼舀了一勺,“只炖了一小盅,又稠又香,爸爸喂。”
程禧一动不动。
“是牛乳太膻了吧?”周淮康自责,“我重新炖一盅,兑蜂蜜,不兑乳了。”
她缓缓攥了拳。
周淮康还记得。。。她对奶制品敏感,羊奶,牛奶,骆驼奶。。。凡是奶味的,再精细的工艺加工过,她也嫌膻。
“偶尔喝,无妨。”周夫人阻拦,“牛乳有营养,禧儿在烟城瘦了一圈——”
“你知道她瘦了?”周淮康愤怒,“你偷偷瞒着我和京臣,送她出省,你商量了吗!”
“我商量,你同意吗?”周夫人振振有词,“不同意,那我废什么话?”
“你。。。”他气糊涂了,戳着勺子,又喂程禧。
她忽然张开嘴,含住勺子。
周淮康一愣,腔调和蔼了,气也消了大半,“好不好喝?”
程禧点头。
他又舀了一勺,“爸爸天天炖。”
“先生亲自下厨了,夫人和周公子没享受过的待遇。”保姆附和,“牛乳疙瘩是先生煎的,他不熟悉厨房,手忙脚乱的。”
周淮康乐呵呵,“禧儿在烟城委屈了,回家了,爸爸和京臣好好照顾你。”
她低着头,一勺接一勺吞咽。
泪滴入碗里,也滴在周淮康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