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瞎子很著名,乡下人相信他,我们社区的油漆匠也有脊椎的毛病,所以才
把我给带去看。
去了原来是给脊椎痛的人“拔火罐”,跟中国的老方法差不多。有趣的是,瞎
老人用个马铃薯放在脊椎上,马铃薯上再插一根火柴,火柴由他的助手女儿一燃上
,马上从上面罩个玻璃杯,这一来,开始贴著肉推,痛得差不多要叫,治疗也好了
。治好的人,也是助手来,拿长条的宽绷带将胸口到下腰紧紧的绑起来,这个在医
学上有没有根据我不知道,可是我个人绑了几天之后,痛减轻了很多。
当我回到自己的医生处去检查时,跟他说起瞎子治疗师的事,当然被他大骂了
一顿,我也就没有再回去给放马铃薯了。
今年换了居处,来了美丽的丹娜丽芙岛,这儿景色非常美丽,四季如春,冬不
冷,夏不热,而我,在这么怡人的岛上,居然一连发了数个月的微烧,医生查遍身
体,却找不出毛病。
在这种情形之下,又有人好意来带我去找“治疗师”了。
据说,那是一个极端灵验的南美委内瑞拉远道而来的治疗师,专治疑难病痛。
我女友的母亲因为手腿麻木,要去看,把我也一同捉了去。
治疗师住在山里面,我们清晨几点到,已经有一长队的人在等著了,等待的人
,绝大多数是没有知识的乡村妇女们。
她们说,这一个比较贵,多少要放五百、一千西币。虽然照习俗,治疗师本人
是不定价不讨钱的,因为这天赋治病的异能,是该用来解除众生的苦痛,所以不能
要钱。说是这么说的,可是每一个都拿。
南美来的术师长得非常动人,深奥的眼睛摄人心魂似的盯住每一个哀愁的女人
。他是清洁的,高贵的,有很深的神学味道,在他的迫视下,一种催眠似的无助感
真会慢慢的浮升上来。
每一个病人到他面前,他照例举木十字架出来在人面前一左一右的晃,然后轻
轻的祷告,静静的听病人倾诉。当时场内的气氛有若教堂,每一个穷苦的女人受了
他的催眠,走出去时,绿绿蓝蓝的大钞票就掏出来了。
这是个江湖术士,草药都不用了。轮到我时我退开了,不肯给他看。
同去的女友的母亲接受治疗之后大概一时感动得十分厉害,出门还流下了眼泪
。
最假的治疗师最会赚钱,也最受人们爱戴,这是我的一大发现。
比较起来,我喜欢市政府那个叫人搬庆的治疗师,他什么气氛都不制造,连病
人也不必看,多么干脆。
西班牙本土人爱孩子,加纳利群岛人也爱孩子,更爱男孩子。荷西与我结婚四
年,没有生育,在这儿简直被乡下人看成人间悲剧,他们一再的追究盘问,实在使
人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