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书虫子,自我来后就没有看到他,不知道他去往哪里,也不知道他是否已投往人间,我真希望,在他的下一世人生中,能够实现他的理想。
&ldo;老麦,我就是因为,我们国家的这些问题,现在来到这里。我们中国的历史太长,虽然你是个中国通,但很多事情,也不是轻易能和你解释明白。还是说说你吧,你以后有什么打算?&rdo;我对麦师傅抱歉地笑笑。
&ldo;我想在这里看着这场该死的战争结束,然后再和那些活着的同事一起回去,看看我的家人,再考虑是要上天堂,还是要再投人间。&rdo;说着说着,老麦有些黯然神伤。
&ldo;这场该死的战争,我们美国虽然不是直接的战场,但我们美国人也有很多伤亡和牺牲。就拿驼峰航线来说,我们就在那里摔掉了六百多架飞机,有很多飞行员是我的朋友。现在,我跟这些朋友,我们在天上相聚了,大家的意见都是,想看着这些曾经战斗过的地方,想看到战争胜利结束后再走。&rdo;
&ldo;老麦,你是我们的朋友,真心帮助我们的朋友,是生死之交的好弟兄。&rdo;我使劲地拍拍他,希望能带给他安慰。
第10章
(一)
麦师傅和我们聚了一天,惦记着他的美国朋友,匆匆地赶回去了。全民协助现在正在西岸,虞师的部队还在西岸的腾冲、龙陵一带与日军胶着,艰难地夺回本属于我们的寸寸土地。
炮灰们仍旧像往常一样,安静不下来。不是在打打闹闹,就是三、五成群地搜索着漏网的鬼子游魂,他们把这当成了一种好玩的游戏。余治和何书光就是他们中间最起劲的,负责给他们分组,然后指挥围猎行动。每抓获一个漏网之鱼,他们的高兴、得意和成就感简直不亚于我军打了一个大大的胜仗。
郝兽医和克虏伯不太乐意东奔西走的,他们喜欢跟在我身后。有时是在三米以内,有时,就像现在这个时候,当我想静静地想点事的时候,会在三米以外的地方远远地看着。
此刻是祭旗坡的傍晚时分,夕阳正在落幕,而明月尚未东升,我找了个树桩子,让自己舒舒服服地靠上去,坐好,又想起了前尘往事。
(二)
自从我得寸进尺地向茉莉提起了地图之后,我就再没主动去看过她。也许是把她忘了,也许只是不想给她压力。可是日子没过多久,也就十来天的工夫,我收到了她托人捎来的口信,让我有空去一趟她家。
得到这个消息时,已过了中午,我忽然福至心灵地感到,这次一定有戏。我的战防炮有希望了。我马上叫上迷龙,开着车,先到他家的小仓库里去取些货,顺便给迷老板放了半天假;然后,让司机远远地把车停在茉莉家的巷子外面。
这次,没有带上狗肉。我现在还搞不清狗肉与她家的黑虎正处于何种外交关系。是和平友好,还是暗战不断,抑或是正处在敌对状态,战事一触即发??为了谨慎起见,还是我一个人去吧。
当我提着礼物,来到她家院外,特地停了一下。院门开着,小院依旧整洁,我轻轻地踱了进去,来到房门前,门开着。
茉莉的桌上堆着一些裁剪好的布料,还有剪刀、划粉、卷尺等一些零碎,但她却没有动那些针线。她此刻正一手托腮,看着面前的一张纸条,怔怔地出神。
我在门上轻轻地敲了两下,她回头看到我,惊喜地说:&ldo;龙团座,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我今天早上刚托的人,给你捎的信。我还以为你军务繁忙,要等两天才能见到你呢!&rdo;
我讪讪地笑着,掩饰着我的急切:&ldo;茉莉你好,你叫我来,那是随时都有空的。这不,就尽快赶来了吗?&rdo;
她起身,飞快地收拾桌子,随手把纸条放进针线筐里,然后去倒茶。我把带来的礼物放在桌上,无非是些丝袜、香皂之类的东西,接过她递来的茶杯。
熟悉的绿茶,熟悉的浓香。我正在心里暗暗寻思:这种茶为什么要叫碧螺春呢?它另外一个名字又是什么?今天她叫我来,应该是有些结果了吧?!
茉莉微笑着说:&ldo;龙团座,上次你托我的事,已经办好了,你看看,这是不是你要的那种炮。&rdo;说着,她拿出了那张纸条。
那正是pak37战防炮的领用单,附带同型号的炮弹一箱。
我放下茶杯,拿起那张领用单,兴奋地看着,同时动着脑筋。现在是下午两点多,这时候,赶到军需仓库,还来得及领出来,今天就可以拉回祭旗坡。可是,不便立刻就走吧??
&ldo;茉莉,谢谢你啊!你可是帮了我们团一个大忙了。&rdo;我一边谢着,一边想着如何尽快告辞。
茉莉看着我的喜不自禁的神色和欲去还留的样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三)
我忽然感到,她今天的神色有点奇怪。连忙把领用单往口袋里一揣,注视着她。
她看了我一眼,转身去了里屋,拿出一个长圆形的地图封套,轻轻地放在我的面前,没有说话。
&ldo;难道她已拿到了怒江西岸的地图??&rdo;我在心里一边诧异着,一边狂喜着。
我打开封套,抽出地图,连忙在桌上摊开。茉莉只是默默地把桌上的茶杯移开,还是没有说话。
可这时,我的眼里只有地图。我看着南天门的地形,那三道防线的位置和火力部署,那主堡的位置和轮廓;同时心中想象着可能打响的攻坚战。我几乎忘了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