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茉莉阿姨,这是思龙的铅笔盒么?他怎么能把铅笔削得这么漂亮?他为什么不用卷笔刀呢?&rdo;抗美问道。
&ldo;这是思龙离家前最后用过的东西,我一直都没舍得收起来,就这么放在书桌上,好像他很快就要回来似的。
他上小学的时候,是五零年刚解放的时候。那时候物资也缺,还没有卷笔刀卖呢。我给他买了把小刀,他一直很喜欢用小刀削铅笔。用钝了,就自己磨,一把小刀他可以用好几年,用到实在不能磨了也舍不得丢掉。
这个孩子,从小就很懂事。我们的生活都是靠我给别人做衣服,或是接一些缝纫方面的外包工赚点工钱来维持。所以,他很小就会主动帮我做事,尽可能帮我分担一些活计。
我还记得他在上小学前就已经会钉纽扣、锁扣眼、打补丁了。后来,在他十岁左右,他已经会踩缝纫机了。那时候,到了他放寒暑假的时候,我就可以多接一些加工活,家里的缝纫机一直都不停歇的。就这样,思龙他的手很巧,动手能力很强的。
后来,街上开始有卖卷笔刀的时候,我也想给他买一个,但是他却不肯要了。他说,就喜欢用自己削出来的铅笔……&rdo;一提起思龙,茉莉的话真是滔滔不绝。
&ldo;茉莉阿姨,思龙他不但铅笔削得好,他还能把苹果削得很漂亮呢!&rdo;抗美开心地插了一句。
(二)
&ldo;是啊,以前思龙在家的时候,水果基本上都是他削的。那个时候,我忙得昏天黑地的,每做一件衣服,加工费也是很少的,所以就要多接活,多赶工。有时候,忙得连饭也来不及做,思龙放学回来,看到我还没有煮饭,就会主动帮我做饭。他从小就是一个非常体贴别人的好孩子。
只是,每个孩子的成长都不可能是非常均衡的。他虽然在读书、做事方面很早熟,但是……他也有不成熟的地方。&rdo;茉莉看了看抗美,犹豫了片刻,还是起身去拿出了一个铁皮月饼盒子。
抗美疑惑地接过了盒子,在茉莉微笑的目光下打开了它。那是满满一盒子各种颜色、折叠成各种形状的小纸条。抗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一张,看了看,默默地原样折好,又打开另一张看了以后,没有说话,也没有继续看下去。
&ldo;这些都是思龙上中学以后,那些情窦初开的女同学写给他的条子。有些内容我也看了,也没什么,就是些朦胧的喜欢和暗暗地思念……
思龙,他在感情方面开窍得有点晚。在上中学的时候,他还根本就没有这种风花雪月的心思。收到这些条子,他只会乱发脾气。唉,这个傻孩子喲!&rdo;
茉莉一边叹着气,一边将盒子收好。看着默默想着心事的抗美,很认真地说道:&ldo;抗美,如果思龙说了什么不妥当的话,如果他伤害了你的感情……你千万不要生他的气,我希望你能原谅他。他应该不是存心要伤害谁的。&rdo;
……
(三)
抗美一直低着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不想哭,不想为了思龙而哭,更不想在思龙的娘面前哭。
可是不争气的泪水,还是一颗颗地落了下来。
茉莉递给她一块手绢,同时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哄着自己的孩子。
抗美接过手绢就去擦眼泪,可是越擦泪水越多,她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ldo;呜呜……茉莉阿姨,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呜呜……我这次是骗你的……根本不是思龙让我来的……是我自己找过来的……呜呜……
我也弄不懂为什么一直喜欢他……他没有答应我什么,他还说不会喜欢一个连扣子都不会钉的姑娘……他说他喜欢的是像他娘这样的人……我就自己找过来了,我想知道他娘是什么样的人……
茉莉阿姨,谢谢你。其实,你早就清楚不是思龙让我来的吧?你还对我这么好,给我讲了好多他的事情,让我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你还教了我好多的东西,我现在明白了他的家是什么样的,我……&rdo;
&ldo;傻孩子,别伤心了。哭出来就好受多了。你现在还年轻,等以后你长大了,更成熟了,再回头看看,就会觉得这也不是多么难受的事情了。
不管是不是思龙让你来的,你为了思龙能找到这里,我当然应该好好待你啊!&rdo;茉莉拍着她说到。
&ldo;阿姨,我来找您的事儿,您能不能先不告诉思龙?我怕他知道后,会更加怪我。我回到部队后,会找机会,自己对他说的。今天我们拍的合影,一方面是我想留个纪念,另外,等我跟他说来看过您的事后,也会给他一张照片,让他看看您的近照。
我从小就是家里面最小的一个,我有爸爸、妈妈、哥哥,还有奶奶。所有的人都很疼我,宠着我,让着我。小时候,我想吃的东西,想玩的玩具,我哥他从来不和我争,都是让我先吃、先玩。可以说,基本上是我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
从小到大,我的日子过得很幸福,平平稳稳,一帆风顺。就是到了部队上,由于女兵少,也是很受宠的。
还是在思龙面前,我才碰了一个钉子。我才知道被人拒绝的滋味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