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闪雷鸣之中,她像是一只被打湿了翅膀的蝴蝶,绝望的坠落,坠落……
只不过眨眼之间,急促的雨声之中,清晰听到一声闷响,紧跟着唰的一声,一道幽蓝色的闪电忽然之间撕裂了天空,那一瞬,天地之间一片刺眼的白,就清清楚楚看到,她小小的身体,安静的躺在地上,有血像是蜿蜒的小溪从她的身下涌出,一片刺目的血红……
安城整个人完全的惊呆了,他的手依旧还是保持着她跃下去那一刻伸出去预备抓住她的可笑姿势定格在半空中,而孟绍堑显然也没有想到会突然之间发生这样的事,他呆愣了片刻之后,忽然重重一推安城,急吼出声;“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下去救人!”
安城被他推的踉跄一下,这才惊醒过来,他整个人像是疯了一样嚎叫一声,连滚带爬的就往楼下冲去,孟绍堑和身边几个人也慌忙跟了下去,这里是三楼,但幸好下面因为这里被废弃掉了还没有来得及铺水泥只是土路,如果运气好,她说不定还有救!
“立刻去准备车子,先救人!”孟绍堑下得楼来,见安城扑在地上抱着那个女人痛哭,他转身吩咐了手下,就疾步走了过去,一伸手先探鼻息,果然还有微微的呼吸,他一把按住安城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她还活着,先救人!”
安城木然的被他拉开,见几个人把苹苹抱了起来,他才发疯了一样冲过去将她的身体抢过来,她的一头长发蒙住了脸,但却清晰能看到她嘴角犹在不停向外冒血,她整个人都是软的,那样乖巧的窝在他的怀里动也不动,安城绝望的嚎哭着,把她紧紧的抱住裹入怀中,他低头吻着她的头发,眼泪像是断了线一般直往下淌,车子开过来,孟绍堑死拉了他上车,立刻就吩咐手下人开车去最近的医院……
等到静知听到这个消息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苹苹方才被从手术室推出来,她全身都裹满了绷带,没有一处完好,安城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样动也不动,只在苹苹被推出来的时候,他才像是忽然活了过来,踉跄的奔了过去……
静知一下子没撑住,只觉得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一黑整个人就往地上跌去,幸而一边的保姆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在长椅上坐了下来,她方一坐定,眼泪就簌簌的落了下来,只觉整个人似不停的往深渊之中跌落一般,全身都没有一点点的力气……
幸好也是因为那晚上下了暴雨将土路泡软,苹苹从三楼跃下,侥幸留了一命,只是伤到了神经,从腰椎往下失去了只觉,医生说,如果幸运,她躺上三年五载可能会慢慢的恢复,但也许,一辈子就要躺在床上度过了……
静知托了何以桀帮忙,将苹苹送往美国治病,而此时,距离孟绍霆出车祸,已经整整半个月。
静知心知肚明是谁做的这一切,安城也心知肚明这一切,但偏生,警方不管片面之词,要的只是真凭实据,他们根本毫无一点能力指控孟绍堑,而更可怖的是,孟绍堑当初安排去4s店的手下,竟然主动去警局自首,自首书上甚至将安城也拖下了水并狠狠的反咬了一口。
安城成了幕后指使者,筹划这一切的主谋,而孟绍堑却将一应责任甩了个干干净净。
苹苹还未出院,安城就被警方从医院带走了。
静知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她恨他,恨到恨不得食其血肉,但却又心疼苹苹,她那一晚上的纵身一跃,是因为对她的愧疚是因为无颜面对她,更是因为她心底深深浓浓的绝望,她深爱的男人,变成了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甚至还做出了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换做是她,也根本无法承受。
她这一辈子最重要最在乎的两个男人,都因他而死,纵然是苹苹用了这样决绝的方式报复,静知却还是没有办法原谅他,安城被带走之时,她没有看他一眼,却只说了一句话:“如果你还有一点点良心,就不要再苟活下去,你活着,绍霆和绍轩在天堂也不会安心,你活着,苹苹这辈子都没有办法解脱。”
不是她心狠,不是她恶毒,她曾经也纯善无比,可是生活和命运回报她的是什么?
既然法律没有办法帮她制裁那个杀人凶手,那么,很好,她不介意自己这个弱女子,替自己的爱人和最心疼的那个人举起复仇的利剑。
她不会放过他,她活着一天,就不会放过他。
她也要他尝一尝,尝一尝这身败名裂的滋味儿,尝一尝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儿!
又下雨了。
仿佛自从他离开之后,洛城的雨就没有停过,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他离开的时候,小可是七个月,而现在,过去整整一个月了,小可在慢慢的长大,然后,再不用太久的时间,她就会来到这个世界,只是不知,等到她出生的那一天,会不会有奇迹降临,要她的爸爸看着她出世。
她身上早已披了厚厚的大衣,膝上还搭了一条毯子,就那样坐在窗前,看着窗外阴鹫的天。
警察说,这样恶劣的天气,不要说他已经在江中泡了七天,就是一个游泳健将现在掉在水里也不一定能游回来。
警察说,不要再等了,除非有神仙庇佑,除非有奇迹出现,不然,他绝不可能回来了。
所有人都劝她,为了孩子撑下去,活下来,就是对他最好的回报。
所有人都安慰她,你还年轻,还有了孩子,路还长着呢。
所有人看着她,都是用那种同情和叹息的目光,所有人看着她,都带着深深的怜悯,有时候,静知也在想,到了今天,到底是谁对谁错?
如果是孟绍堑错,那么,她若是没有糊涂的着了他的道对绍霆做出那样残忍的事,绍霆会身败名裂不得不离开吗?如果他不离开,他就不会沦落到这样被动的境地,孟绍堑就没有办法呼风唤雨得偿所愿,终究这一切算计到最后,错的人只有她。
是她太固执,是她太倔强,是她的性子太讨人厌,是她的脾气太坏,是她在他面前过于任性,是她一次又一次的挑战他的底线,是她,是她这个被他深深的爱着用命爱着的女人,亲手害死了他!
她恨到痛到难过到恨不得就这样追随着他去了,她被人日夜盯着看着,却还是在那钻心嗜骨难熬的痛楚中几次熬不下去预备寻死,如果不是小可已经八个月了,如果不是这是他唯一的血脉,她真的真的一天都没有办法撑下去了!
“坐在窗前吹冷风,仔细头疼。”身后忽然有一把声音传来,温柔到了极致。
她没有做声,只是唇角上挑,冷冷的笑了一下。
来人却混不在意一样,只是爱怜的将手按在她单薄的肩上,又轻轻触了触她的额,确定没有发烧,方才轻轻松了一口气:“总算是退烧了。”
那人灼烧的气息就在她的耳畔,要她厌恶的使劲扭过脸去。
自那晚淋了雨她就断断续续的开始发烧,因为怀着孩子不敢吃药,只有物理降温,折腾了这么久,她总算是把温度降了下来,说不害怕,也是不可能的,她希望肚子里的宝宝可以安安全全健健康康的生下来,这是他的血脉,她不能容忍她有一丝丝的不好。
“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吧?”孟绍堑俯下身子,在她柔软的发顶上轻轻吻了一吻,眉眼之间有了淡淡的笑意和宠溺。
静知却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她一转身,一巴掌就打了出去,怒目望着那个男人冷笑:“我是答应跟你走,可是孟绍堑,别来挑战我的底线,别再碰我一下!”
孟绍堑被她打的微微侧脸,面上神情阴晴不定,静知双目喷火,手指死死的揪紧瞪住他,只要他敢对她有动手的倾向,她绝对会一刀捅死他!
他却轻轻的笑了一笑,眉目依旧和暖无比,伸手在她头顶揉了一下,低低开口:“怎么都做了妈妈了,还这样的小孩儿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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