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话引得谭锋哈哈大笑,忍不住摇头道:&ldo;溪月,你对宁爱卿到底有什么误解?真以为他会替你报仇?说实话,朕就没见过像宁爱卿这种让棋让得如羚羊挂角般无迹可寻的大能人,包括那些国手,能与他匹敌的,怕也不多。&ldo;
宁溪月:……爹啊!你就不能学学女儿,保留一点铮铮傲骨吗?
谭锋见宁溪月决心已定,也就不再逼她,让人收拾了棋盘,上了茶水点心,两人一边对坐品茶,一边闲话家常。谭锋便纳闷道:&ldo;溪月怎么知道朕要对付那些盐商?我好像从来没透露过吧?只说过海贸之事。&rdo;
宁溪月笑道:&ldo;就算皇上不说,盐商们是个什么德性,臣妾还不知道吗?&rdo;
说到这里,眼珠子不由转了一下,心想元度的事,是不是可以和皇上透露了呢?从他跟着我,到现在一年多了,我只因为见皇上为海贸之事烦恼,想着南边那些大家族不好对付,所以没开过口,其实有点对不起他,如今皇上亲自下江南,若不能为他报这个仇,我当真是辜负了他。
这里谭锋见宁溪月欲言又止的模样,便忍不住疑惑道:&ldo;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和朕说?还要这样为难。&rdo;
&ldo;也不是什么大事,臣妾就是替皇上烦心。海贸那边还有许多事悬而未决,那么些大家族,您总不能都连根拔起,如今又透露出想整治盐商的事,那些大盐商臣妾知道,也都不是好对付的,皇上若为自己四处树敌,会不会独木难支?&rdo;
&ldo;原来如此。&rdo;谭锋点点头,微笑道:&ldo;没什么独木难支的,朕心里都有数,大不了千年之后的史书上,给朕按一个暴君之名罢了。&rdo;
&ldo;这么说皇上真想拿盐商开刀?&rdo;
宁溪月瞪大眼睛,就见谭锋淡淡道:&ldo;他们把持了全国七成的盐业,一年所盈利润何止数千万之巨?每年却只向国库交税不足三百万两,盐户们也是苦不堪言,如此祸国殃民的群体,难道不该整治吗?&rdo;
&ldo;可是皇上……您有把握?&rdo;
宁溪月是真的有些心惊胆战了,就听谭锋杀气腾腾道:&ldo;朕不会一竿子将他们打死,但这次既然下了江南,总要整治几出杀鸡儆猴的把戏,让他们也知道知道,朕虽年轻,却也不是他们能轻易糊弄的。&rdo;
&ldo;既如此……&rdo;
宁溪月强行按捺着激动之情,站起身来到谭锋面前,跪下郑重道:&ldo;臣妾这里有一桩冤案,恳请皇上做主。&rdo;
谭锋好悬没把嘴里的茶水给喷出来,连忙伸手将她拉起,诧异道:&ldo;这是做什么?怎么还拿出了民妇拦轿喊冤的模样?再说以你爹过去的权势,恐怕也没有盐商敢冤枉你吧?&rdo;
宁溪月笑道:&ldo;他们就是想冤枉我,能不能见到我还是个问题。臣妾说的这桩冤案,不是我的。皇上可还记得我身边那个小太监元度?&rdo;
谭锋点头道:&ldo;自然知道,他算是你照月轩奴才中一等一的人物,从前你还和朕推荐过,让他做一个秉笔太监,只是朕觉着他实在太年轻了,心志未必坚毅,不如在照月轩让你培养几年,再去司礼监那边历练一段时间,如此一来,之后或可堪大用。怎么?难道他竟和这边的盐商还有瓜葛?&rdo;
第二百零七章淮安码头
&ldo;何止是瓜葛?皇上一定不知道,元度他可是个少年才子,您说他心志未必坚毅,那是因为您不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rdo;
当下宁溪月就将元度的经历娓娓道来,谭锋起先还沉着听着,但慢慢的,脸上就没了表情,等到宁溪月说完,皇帝陛下忍不住一拍桌子,咬牙低吼道:&ldo;真是无法无天了,连读书人都敢如此折辱,这还是大夏的天下,是朕的天下吗?&rdo;
&ldo;皇上息怒。您到底也只是一个人,不是千手千眼的观音。似这种胡作非为的坏人,天下间不知有多少,谁能管得尽呢?能将遇到的不平事管一管,就已经是很好了。例如那个大盐商,他恐怕也没想到元度会进宫,并且会有一日,将冤情禀报于我,最后上达天听,这只能说,善恶终有报,他的报应到了。&rdo;
&ldo;陈亮是吧?好,朕记下了。&rdo;谭锋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沉声道:&ldo;此事交给我处理,放心,我一定会调查明白,如果元度真是受了这样的折磨冤屈,朕必定给他一个公道。&rdo;
&ldo;臣妾替元度多谢皇上。&rdo;宁溪月再次站起身,郑重行礼。这一次谭锋只是点头,没有说话,她觑着对方面色,心中不由冷笑一声,暗道多行不义必自毙,陈亮,你的好日子到头了,我祝你从此后一路狂奔,直到无间地狱。
回到船舱,就见素云和清霜正指挥着两个小宫女在屋里收拾,元度和小易子以及云涛在外间站着,不知道说些什么,看见她回来,忙都上前行礼。
宁溪月将身上的轻罗斗篷解下,清霜赶上前收起,就见主子注目看着元度,轻声道:&ldo;你的事情,我刚刚和皇上说了。&rdo;
&ldo;啊?&rdo;
元度对自己的冤屈,早已不抱希望,他到照月轩一年多了,虽然知道萱嫔娘娘是个好主子,言出必行,可那也分什么事。这两年因为海贸,江南这边已经十分热闹,皇上若再和盐商对着干,他在江南的名声还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