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完了墓,按理来说应该是要回家的。春山想,难得两人一起出来,这么早回去实在是太没意思了。
她问阮鹤生:“山上的净观寺你去过吗?”
阮鹤生说:“没有,你想去吗?”
话说到了这,春山点点头。
山中空气清新,草木青翠欲滴,春山深深呼吸,感觉浑身都被涤荡了一遍。
两人撑着伞走在山路上,脚下青石板有小小的凹陷,其中汪着一小滩一小滩水。
春山说:“山里的空气真好,有时候感觉在山里隐居也挺好的。”
阮鹤生的手搭在春山腰间,揽着她向前走,路上有同样和他们一样上山的人,也有下山的人。
尘世中一贯如此,人们擦肩而过,或许会在下一座山上偶遇,或许再也遇不到,即使遇到也未必认得出对方。
春山和阮鹤生是幸运的。
他说:“如果有机会或许可以试试。”
春山侧着头问他:“你和我?”
他笑了,“不然你想和谁一起?”
“我当然是想和你一起。”
春山想象了一下与阮鹤生在山中隐居的画面,他们过着依山而居的生活,山里没有许多人,没有商店,他们只有彼此,做彼此的朋友。
白天他们种菜做手工活,晚上……晚上……
春山脸忽然红了。
阮鹤生低头问她:“脸怎么红了,发烧了吗?”
春山摇摇头,连忙扯了个谎:“风吹的,有点冷。”
闻言,阮鹤生去摸春山的手,冰凉冰凉的,他用自己的手包裹住春山的手。
温暖的触感通过手掌传到春山心里,她唇角微微勾起,“阮鹤生,你的手很热。”
他说:“春山,你的手很凉。”
所以他可以替她暖手。
天边一行新燕排成人字,又隐没在苍翠中,山风呼啸,吹起春山的头发,她说:“你知道那时我对你的印象是什么吗?”
她指的是墓园初见的那次。
她眉后是淡淡的青山,像水墨画。而她是春山,是美丽的仕女图。
阮鹤生说:“是什么?”
“我觉得你有点可怜,和我一样。”
怜爱是比爱更加微妙的词语,一旦对某个人产生怜爱之情,感情就会像风吹野火抑制不住。
阮鹤生低头,眸中有春山读不懂的情绪,“春山……”
“那时我也很狼狈吧。”她甚至没有伞,身上都是湿的。
“像是快要哭出来了。”阮鹤生记得春山的长相,瘦削的身形,如同崖边飘摇的兰草。
春山笑了笑,她朝着阮鹤生眨眨眼,“最后没有哭哦。”
她头一回觉得山路这么近,走了半个小时就到了东云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