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脏了,身体脏了。
心,也脏了!
直至此刻,她才忽然明白风角随口所说的“虐待”二字,究竟意味着什么,又究竟是何等的残忍与不堪。
整个过程,持续了很久,很久。
风无涯神色平静,并未表现出任何的怨恨与不满,而是一声不吭地穿上衣服,甚至还认真与欧阳弦歌探讨了一会修炼的心得与体会,这才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随后慢吞吞地离开了金碧辉煌的卧室,重新回到了那个昏暗阴森的小屋。
任谁看来,这都是一个被彻底驯服的宠物,不会怨恨,也不敢反抗,只能逆来顺受地任由欧阳弦歌摆布。
可身处风无涯体内的璃璃却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每一次吐纳,都会在胸膛深处引发阵阵咆哮,其间夹杂着无穷的怨恨与不甘。
少年心中,仇恨已然化作无尽的黑暗,吞噬了光明,吞噬了希望,只留下一个看不见底的深渊。
每一次的心跳,深渊之中都仿佛凝聚出一柄恶念的利刃,狠狠捅在他的心脏之上,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作为一道潜藏在他体内的意识,璃璃竟也险些承受不住,恨不能当场逃离。
她实在难以想象,一个人在这样的痛苦中,究竟是如何保持平静的。
“回来了?”
推开门的那一刻,牧老三扭头看了过来,一脸轻松地朝着他挥手招呼道。
“嗯。”
风无涯的回答同样轻松,“回来了。”
“老家伙心情如何?”
牧老三话锋一转,莫名问了一句,“有没有教你点东西?”
“有。”
风无涯点了点头,如实答道,“上次那门掌法的后半篇,总算是从他嘴里套出来了。”
“哦?”
牧老三眼睛一亮,登时来了精神,“说来听听。”
风无涯回头检查了一番,确定房门已经关牢,这才缓缓来到牧老三身旁,似乎要坐,可微微屈身,却又重新站直,开始向他详细讲述其先前所学。
在璃璃听来,这些内容十分浅显初级,甚至可以说不值一提。
可两人却探讨得十分仔细,神情严肃而认真,眼神中透着虔诚与希望,就如同两个正在探寻金矿的淘金者。
“牧常逍,出来!”
次日,精壮男子再度出现,扯着嗓子尖声说道,“少殿主召见。”
牧老三站起身来,冲着风无涯挥了挥手,一脸轻松地跟随精壮男子离开了房间。
而璃璃也终于知道了牧老三的真名。
牧常逍!
目送牧常逍离开,风无涯脸上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屋外的声音。
约莫小半刻之后,他突然起身来到墙边,伸手对着某处轻轻一摁。
墙面顿时开始移动,不过短短数息,便露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缺口,一眼望去,其间幽暗深邃,看不清有些什么。
竟然是一条密道!
风无涯手脚齐动,犹如一只灵巧的蜘蛛,很快便钻入密道之中,一路爬行向前。
约莫爬了三十余丈,密道的路便已到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地面上,摆放着铁锹、铲子和凿子等各类工具,以及一些脏兮兮的衣物。
璃璃一眼扫去,登时心下了然,知道这条密道正是由风无涯挖掘而成,只是目前距离尚短,还远远没有完工。
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在这样的环境下既没有消沉,也没有发疯,不但刻苦修炼,竟然还能想到挖地道逃跑?
这是怎样的心性?
这是怎样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