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会夺走生物的生命。”
沧夕月展开手,视线落到掌心,淡淡说道:“制成斗篷的布料并没有生命,而食材、动物、植物,则是有生命的。”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如此详细地与人道来的体质。之前他也不甚在意,但如今他发现,似乎有个少女,在偷偷地帮她在意。
沐暮安静地听完,像是对她来说过于烧脑,她理了半天,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怜惜,“夕月师兄真是辛苦了。”
沧夕月身体一僵,愣愣地看着她。
辛苦这个词,他在小时候经常听到。通常是来源于他的父亲。
“术法学会了是么?真是辛苦你了。”
“剑练完了?辛苦了,夕月。”
但逐渐变成了另外的意思——
“已经将他杀死了是么?真是辛苦你了,夕月。”
“真是辛苦了我的孩子,要继续活下去受苦了。”
甚至父亲也曾对自己的体质说过同样的话,但他的目光不同于沐暮的真诚怜惜,是满含仇恨嘲弄的。
“啊,这是上天给予你的诅咒,辛苦了。”
记忆与现实交叠,沧夕月在恍惚之间,轻声回答了父亲的话,“这是上天给予的诅咒,怎样都得受着……”
“不、不要这么想嘛。”
知道沧夕月是物哀思想,沐暮这乐观主义就忍不住开口打劲。
沧夕月歪了歪头,目光疑惑地看向她。
沐暮双眸闪着晶亮的光,认真地说道,“不是诅咒,而是要斗争一生的敌人。它越是折磨你,你就越要把它按在地上锤,不能轻易认输。”
她说的话虽然带着中二的气息,却是她一直的处事方法,不能轻易认输,不会轻言放弃。
——嗯,值得一提,她就是太拼,不轻易放弃挣到一百万躺平的梦想,卷生卷死卷到猝死。
见沧夕月久久沉默,沐暮不好意思笑道,“好、好像有点说空话的意思?是吧?”
沧夕月没回话,只是轻轻摇摇头。他微微屈膝,与她平视,眼神柔情如水。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漂亮?”
这话题的巨大跳跃,跟沧天光如出一辙啊。
沐暮一怔,摇头答道:“没有。”
“真的……很漂亮动人。”
面前的沧夕月没有移开眼神,而是专注地凝视着她,语气带着轻浅的赞叹。
沐暮不知作何反应,眨了眨眼睛,“这是剧、剧情里的吗?”
怎么突然夸起她的眼睛啊!?
许是这句话,彻底唤回了沧夕月的神志,他站起身,垂眸笑道,“不是,只是谢谢你开解我,沐暮。我们走吧。”
沧夕月转过身,微微平息加快的呼吸声,掩在袖中的手在悄悄地颤抖。
刚才他是差点忍不住,想要用手抚上她的脸颊,用指腹轻抚她的眉弓,再到眼尾,眼睫……强迫也好,自愿也好,只要看着自己,就感到无比兴奋的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