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当年年仅八岁的慕容无忧,曾经用一种决绝的表情宣布过一件事。她说:“我要你们全部死无葬身之地!”对象是她同父异母的两个哥哥和后母,他们曾一起偷偷地虐待她娘亲,使其郁郁而终。当时大部分人都想这小丫头一定是疯了,而另外一小部分人则都嗤之以鼻,并且在脑子里恶毒地谋划着如何收拾她。
结果让所有人措手不及的是,当晚慕容无忧就实现了白天许下的誓言。三人在吃宵夜的时候,被一枚藏在汤罐底部的防水“轰天雷”炸得支离破碎、尸骨无存,甚至连整座“潇湘馆”都被贻为一片废墟。据事后清查现场、搜集骸骨的铁卫回忆说,母子三人躯体寸寸皆裂焚毁如炭,且与残砖烂瓦混淆一处,根本无法一一分辨成殓棺木了。
而那一刻她庄严宣布要杀三人时的表情,简直和现在一模一样毫无二致。
慕容神工颓然长叹道:“唉,我们这一辈人都老了,慕容世家的命运就由你一个人来决定吧!迟些时候,我会发动议案解散元老会,这帮老家伙们也应该退位让贤,给你们年轻人一次展现自己的机会了。嘿嘿嘿……”
他幽幽凉凉地冷笑了一阵,忽然道:“不过我依然要提醒你一句,千万莫要小看了秦大、秦九以及关山月为首的中立势力,他们绝非善男信女任人摆布的。”
慕容无忧郑重点头,肃容道:“是,我明白!不过就眼下来说,他们都对南疆无能为力吧!三百万南征大军兵分两路,一路由秦大指挥,从陆路强攻风恺边境的‘波塞冬’要塞,另一路由秦九指挥,在高唐府上船,经海路直放恺撒帝国东海二十八郡。两边风险不相上下,更牵扯着两派所有重量级大人物的神经,在这节骨眼儿,他们够胆动柳轻侯吗?难道就不怕麒麟在碎星渊封门拒客,或者莫琼瑶在海上背后偷袭?”
慕容神工闻言不禁气得发须皆张,横眉竖目地暴喝道:“好胆!你身为当朝议政大臣,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帝国六部相之一,却毫无自觉,胆敢随随便便就把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诉之予口,难道你不怕抄家灭门吗?”
慕容无忧冷笑一声,针锋相对地反驳道:“帝国、大逆不道、抄家灭门……请你不要危言耸听啦!如果一切刑罚的执行,依照的真是帝国法典的话,那么今早朝会时,就根本没几人够资格活着站在金銮殿上。那些人违犯的刑律,足够他们被凌迟处死一万次有余了。”
沉吟了一会儿,她意犹未尽地道:“哼哼,还是收起你们那一套虚伪的人生哲学吧!因为它们已经老得掉牙、土得掉渣了,再也不能适应这个疯狂无比的乱世。让我告诉你现在流行什么,那是很简单很通俗的一句话:‘谁敢踩我尾巴,我就剁掉谁的脚掌’。这才够味道够爽快不是吗?”
慕容神工从未见过她态度如此坚决地阐述一件事,一时间不禁再度愣在原地。这一刻他禁不住怒火全消,心底迅速冒起一股冻彻骨髓的寒流,暗忖道:“我的娘啊,这就是现在的年轻人吗?”
我刚踏入“碎星渊”要塞北门,便发现城内每个角落都彩旗飘飘、鞭炮齐鸣,到处充满了欢乐喜庆的节日气氛。
大街小巷车水马龙,游人熙熙攘攘,胭脂香气随着飞扬的尘埃四处飘散。人们笑逐颜开地奔走相告着袍哥大捷的喜讯,“奥丁!——”“万岁!——”狂呼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不论男女老少农商官兵,都有志一同地敲锣打鼓、载歌载舞,意气飞扬地走在路上。
安德鲁万没想到城内如此繁华,大感错愕之余,不禁低呼道:“哇,这里好热闹啊!”
我微笑道:“呵呵,其实笑花城也非常繁华,只可惜我们上次是在晚上偷偷摸摸溜进去的,未能好好瞻仰一下恺撒国都的风采!”一言及此,我眼前骤然浮现出明娜那张巧笑倩兮的娇颜,不由得心脏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继而排山倒海般的痛苦倾覆而下差点将我碾成碎片。
安德鲁见我脸色忽然苍白如纸,不禁大吃一惊。他迅速抢前一步伸手搀住右臂,施展道宗无上秘法在我耳畔沉喝道:“老大,你要振作啊!”
“轰!”我心神剧震,倏地从无边无涯的苦海中挣脱出来,颓然道:“唉,我又想起明娜了!”
安德鲁不懂如何安慰,只是充满忧虑地看着我,生怕再次出现意外情况。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安德鲁,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没事啦!嘿嘿,这点痛苦还远远不能击垮‘帝国鉄壁’柳轻侯。”最后一句话若能换个时机说出,肯定会是一番睥睨天下的豪言壮语,可惜此刻说出却充满了一股苦涩无奈的味道。
“是!”安德鲁依言松手退下,却不敢离开我过远。散布在周围保护我的数十名新月卫,也察觉不妥,齐刷刷悄无声息地围拢过来,纷纷用右手轻按刀柄凛然卓立。
隔了半晌,我终于恢复冷静,淡淡道:“算啦,我们不逛街了,还是回府吧!”
“是,主公!”诸人一齐躬身施礼,遂依照前锋、殿后和左右两翼的阵势,团团保护着我向南城总长府邸走去。
本来新月魔骑士团和第五十五集团军在龙腾谷安营扎寨后,我就打算轻车简从秘密返回总长府处理一些要务,顺便也体察一下民情。但是想不到仅仅一句话就彻底破坏了我所有好心情,被迫取消了原定计划,径直赶赴目的地了。
这座古雅的小阁楼,低垂着层层帘幕,轻盈的娇燕在堂间来往穿梭。片片落红飘洒在户外的庭莎上,犹如散镶在绿毯上的朵朵彩花,分外鲜艳。朝阳灿射,阑影斜映在凉池之中,随波折荡,显得特别悠闲深静。
面对绚烂春色,我怅然若失地从窗子向外望去,只见满窗池水流向西方。阳光照射在白屋的窗棂上,也影入碧波之中,仿佛是一方璀璨夺目的战旗。它勾起我千头万绪的心事,也让我越来越烦恼不已。
我心中正感慨万千,走廊蓦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一名新月卫隔着扇门恭声道:“启禀主公,予会人员已全部到齐!”
我沉声道:“知道了!”当下赶紧收拾情怀,精神饱满地通过一条狭长的独立走廊,走向位于顶楼的议事厅。
“咿呀!”随着暗门缓缓开启,我再次出现在这座阔别俩月的厅堂之内。
霎时间,厅内诸人不约而同齐刷刷地站起,所有目光皆直勾勾地望着我,流露出无限喜悦和激动无比的情绪,其中还夹杂着几分说不清的敬畏和崇拜。
我用充满欣慰和感激目光,慢慢地扫过每个人的脸庞,倏然阳光灿烂地微笑道:“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嗯,事实证明你们都很好,是的,很好!呵呵,都坐吧!”
所有人整齐划一地答道:“是,主公!”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说得充满了力量和气势,像是失而复得了某种最宝贵的东西一样。
我背北朝南地端坐主位,左下首依次是欧鹭忘机、库索、慕容炯炯,右下首只有是麒麟一人,右侧旁听席上坐着古辉、辛辣。
“唉!”我幽幽叹了一口气,说道:“俗语说: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又云: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嘿嘿,人心果然是最难揣测的东西。操他奶奶的熊,那老子我就不猜它,也不想知道它,我只管处理眼前发生的这档子事。大家都开门见山吧,龙克缍和龙之吻叔侄蓄谋叛乱一案想如何处理,请畅所欲言!”
诸人面面相觑,半晌谁都没吱声。因为两个原因:第一、此案的量刑裁定权一向归刑部司管辖,孔龙不在场谁都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