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能让人心痛到窒息的感觉他不想再经历,于是义无反顾的放弃了自己的梦想,转而报考了医学院。
安静地凝视着不同往日的云祈,少了平时的伪装,对方猩红的双眼交织着暴戾的杀气,陆知杭甚至想,要不是自己在这,对方能不能手刃了那匹失控的马?
话说这马的力气真大,肩上实在是太疼了,陆知杭暗自腹诽了几句。
“你知不知道……你可能会死?”云祈的表情经过短暂的失态,变得没有丝毫的起伏,平静得让人胆寒。
那声调好似脱力般,无波无澜。
陆知杭疼得脸色煞白,早就没了力气回答对方的话。
他其实根本没有时间思考那么多后果,只是想做,于是就做了。
在失去意识之前,陆知杭眼皮一片沉重,再也抵挡不住困意缓缓闭上,最后一眼只来得及看到云祈近乎失控的表情,眸中的情绪太过复杂以至于他无法理解。
“你会没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
陆知杭对自己而言是什么?
云祈不得而知,相识不久,却有种相见恨晚之感,对方所思所想与他不谋而合,更是个治世奇才。
起初他是自己想要笼络符尚书的踏板,后来成了自己为数不多的好友,可种种超出好友界限的事情过后与,现在云祈也不知该置对方于何地了。
他只知道,在看到那人面无血色的昏厥过去时,他只剩下了满腔的杀意。
“姑……姑娘”摔得人仰马翻的马夫颤颤巍巍道,他自己的腿脚疼得深入骨髓,但在马儿停下发狂后幸免于难的男子还不忘了查勘一番坠马的二人。
他自个的马早就奄奄一息不谈,那两匹突遭横祸的良驹一匹瘸了腿,另一匹闪得快才无事,但也受了一番惊吓,踟蹰在陆知杭身侧。
没成想自己的一时恼怒竟惹出了这般祸事来,这公子要是有个好歹,他怕是活不成了,家中还有老小需要养活,更拿不出这么多钱来赔偿对方的马,想至于此,马夫就差痛哭流涕了。
“用你的马车送我们去医馆。”云祈繁密的长睫遮住了那双不满血色的丹凤眼,唇瓣微微发白。
诚然他恨不得让这马夫付出代价,可此时陆知杭的伤势刻不容缓,恩怨都该放到一边,快些时候送去诊治才是。
“我……我那马断……断气了。”马夫哆哆嗦嗦道,窥探到云祈身侧紧闭双眼的清隽少年时,更是欲哭无泪。
他不会真害死人了吧?
怎么就一动不动了呢?
“换我们的马。”云祈压住怒意,冷然道,抬首望向马夫,眼底涌动的血色惊得对方四肢僵了僵。
慌忙把那头已经死绝的马身上的器具都拆卸下来,重新安抚好另一匹尚算完好的良驹身上,马夫这才敢靠近云祈,不知为何,这姑娘的眼神看得他有些发悚。
两人放轻了动作把陆知杭抬上了车厢内,看着从头到尾只闷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痛楚的少年,云祈心底愈发阴沉了。
他想要让这人好好的,哪怕自己不能回应他的爱意,可这世上唯一赤忱的爱,云祈不想让他就这么消失。
这世间,再没有人会愿意这般爱他了。
云祈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可当一个人不求回报的用自己的性命为赌注,只为了救下当时甚至想着抛下他的自己时,内心的震撼是天崩地裂般的宏大。
更何况,云祈从来都不是对陆知杭毫无感觉。
是友情、爱情,好像不重要了。
他娘亲就曾说过,不求他日后能权倾天下,只愿有一人能倾心相待就是莫大的幸事了
可是这样的人不好找,天下熙熙攘攘,一心一意爱你之人,盛扶凝穷尽毕生都未曾找到,所以她只想着自己的儿子能找到这样一个良配,互相汲取温暖,渡过漫漫余生就好了。
情爱非是云祈所求,见惯了盛扶凝为爱所困的窘迫,他不想陷于这旋涡中,此生只愿独登宝座,醒掌天下权。
唯有权势才是最为可靠的。
可这一直以来的念头,在遇到这人时,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