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得,会说的,现在吓得说不出来了。莹灰色瞳孔蕴着嘲讽的意味,大小姐,见识到了我们的不同,很怕我吗?
作乱的手被拍开,女孩的力道与掌下小动物一般无用的挣扎没什么分别。
白玉麒完完全全错开了她那位母亲的美貌,反而是像早逝的父亲,平庸且清淡的五官,清秀有余,精致不足,唯一撩人的大概就是那两瓣朱红色的樱唇,天生带着汁色,不需要任何多余的晕染和添加。
是第一眼看到就觉得很适合接吻的程度。
除此之外,她并没有什么让人惊艳到难以忘怀的外貌,性格古怪,和不在乎的人半句话都不愿意多说。
用墨修的话来说就是:有钱到令人发指却偏偏不讨人喜欢的小鬼。
他怎么好意思,明明做的都是令她心生不悦的事,凭什么还要求她需要对此感恩戴德甚至努力做到讨人喜欢尤其是讨他喜欢呢?
现实中的白玉麒完全想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她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明白。
但梦里的她却截然相反。在虚幻中不断下沉的自我,藤蔓一样缠上了明明是她心底观感最差的那个少年,不知廉耻,毫无下限。
越想越气,她怒气冲冲瞪着这群人,尤其是为首这个不良男高中生。
看什么看,这么晚了出来乱逛就不怕被绑票吗?一双浓眉扬起,眉头紧紧蹙着,分明是极其冶丽雌雄莫辨的长相,硬生生被他弄成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看在我心情好的份儿上,勉为其难送你回家吧。
手中捏着的烟盒被揉碎,不偏不倚正好投进可回收垃圾箱里,砰的一声,在夜晚刚开始的深巷里显得分外清晰。
谁要你送我回家啊!我自己认得路,我还怕你跟踪我呢!白玉麒不安地捏紧了书包背带,制服裙下的双腿被夜风拂过,十分不详的预感萦绕在心头。
我跟踪你?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似的,微微睁大了尽态极妍的一对丹凤眼,你这家伙,真是口出狂言。
肩头被推搡着,白玉麒被他掉了个面,少年回头懒散地和一群小混混道了个别,就带她离开了众人的视野内。
别碰我,你这个讨厌鬼!她不断地挣扎着,却是无济于事,死活躲不开看似随意实际上力气大到离谱的禁锢,似乎也觉得多碰她一下都是对自己的侮辱,墨修很快就松开了手,小心避开了路上的水坑,免得鞋面染上污渍。
为了不让他好过,白玉麒并不吝啬自己的使坏。
嘶洁白的鞋面被坏心思的小孩溅了一个泥点子,斑驳印记刺眼得很。
女孩故意呛他:穷酸,还瞎讲究!穿了个白鞋子,弄得再干净,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穷,一样尖锐的话语戛然而止,张牙舞爪的小兽被更为强悍的掠食者钳制住了咽喉,他揪着白玉麒胸前衣襟,制服的褶皱在手心里杂乱成了一团,肘部抵住她僵直的肩头,将其直接摁在墙上。
凶巴巴的,狠厉极了,仿佛下一秒就能直接咬断颈部动脉,让脆弱且无处可逃的猎物因失血过多逐渐濒临死亡,哪怕生前最后一眼只剩下了少年决绝不留情面的神色。
有点害怕,但她不甘示弱,咬着唇瓣,用力到即将洇出血迹时,墨修才大发慈悲松开她,捻过烟支的手指摩擦着那块因压迫暂时散开血色的唇瓣,粗粝触感传递给她的意识,她悄悄抬眼,望进一双沉凝了无尽恶念的灰瞳。
不干不净的灰,不彻不底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