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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蠢王爷。
雍王妃在心里腹诽,面上却四平八稳的,还有对?雍王的尊敬与温情。恰好雍王看见了,心里得意起来,瞧瞧他的王妃,对?他情根深种!
“还早呢。”雍王妃说,她问起下午查的事怎麽样了,雍王身边的康云林上前几?步,回话,“回禀王妃,已经查到了,是修文院的枝儿推的,她也认了。”
“修文院?”雍王妃打?量雍王的神色,这是敏姐儿真正的生母居住的院子,因着?当初她是教雍王知事儿的,所以雍王妃特意许她一个人住在修文院,后来有了敏姐儿,便?与敏姐儿一同住。
“把人带上来。”
枝儿年纪不大,方才上了刑,十根手指血肉模糊,她脸上有一股看淡生死的死寂感。
“何人指使你谋害方侧妃?”雍王妃问,她不相信枝儿一个丫鬟就能有这种能耐。
枝儿摇摇头,“无人指使奴婢,全都是奴婢一人所为,刘侍妾待奴婢不薄,她因着?方侧妃去?了,且唯一一个姐儿也因此送到了旁人跟前养,所以奴婢想?为她报仇。”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说的虽然有道?理,但是绝不可能是主谋。
“含香已经去?了,何娘子本王妃也不会放过,甚至她的家人也因此受牵连。你就不怕本王妃怪罪你们?一家?”雍王妃问。
枝儿轻轻地笑了笑,“王妃许是不知,奴婢父母双亡,没有甚麽亲人,便?只有这烂命一条为主子尽忠。”
雍王知道?问不出东西了,便?说,“带下去?用刑,别让她死了。”
“王爷,此事……”雍王妃拧眉,按照她的意思,定是要?追查下去?的,不然后院的人如何看她管家的能力?
而且,有一个手段肮脏的人在后院中,她总归是不安的。
“我派……”雍王还没说完话,忽的一个小厮连滚带爬进来,语速极快地说道?:“王爷,宫里来人了,说是圣上召见您,让您速速进宫觐见。”
圣上很少这般急切召见雍王,所以不等雍王说话,雍王妃便?说道?:“王爷只管去?罢,这事妾身处理。康云林,与王爷带齐物件儿。今夜正院会给王爷留门的,妾身等王爷。”
雍王点点头,匆匆地离开?了王府。
雍王妃担忧地目送雍王,不知道?这回又?是甚麽事?她等雍王,自然是为着?尽快知道?消息。
“竹清,你去?吩咐几?个人带信儿去?方家,再有给含香备一份薄棺材,烧一些纸让她安息罢……”林林总总的,雍王妃吩咐了许多事,虽说雍王让人一卷草席裹了含香去?乱葬岗,可是她还是觉得,不妥。
再则,她也让人追查,切莫不可就此打?住,不然那个幕后黑手极有可能再次生事。
*
羊州,嘉津县。
一辆低调无华的马车在“姜府”门前停下,先后下来一个老者与一个年纪不小的娘子。
那大娘子先是瞧了瞧门口不算新的石狮子,又?看向身旁的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低声唤道?:“父亲,为何您带我回到了这儿?”
她很恍惚,看向熟悉的景象时眼里有怀念与对?于时光流逝的哀伤。这里是她长?大的地方,怎麽可能会让她内心没有触动?
“进去?罢。”老者没有多说,只先一步走在前面。
“你还记得这里麽?小时候,我带你在这里读诗写词,你天分是真的很好,比你的哥哥们?都要?聪慧,可惜女子不能参与科考,不然你定然榜上有名。”老者双手摸上那石凳,头上搭来挂葡萄藤的架子早已灰扑扑的,只待拆了。
“记得的,父亲夸过女儿许多,只不过如今,那些夸耀女儿的诗词大多女儿都记不清了。经年累月的交际、后宅琐事占据了女儿太多的时间,每当女儿想?瞧一瞧诗书?的时候,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事烦扰女儿。”大娘子怀念地说道?,当小娘子的时光美好而短暂,她已经许久不曾这般惬意地逛着?园子了。
“文霖,文娘,姜文霖。”那老者忽然加重语气?,指了指那头,“我到现在还记得你五岁那年站在那里,问我,父亲,为甚麽清廉的人也会变成大贪官呢?你还说了甚麽,你自个记得不?”
姜文霖陷入沉思,随后语气?苦涩地回答道?:“如何不记得,那时我与父亲说,若我能做官,定会恪守心中守则,做个小贪官,不做大贪官。”
小贪官即是收一些无关紧要?的贿赂,在官场上,你不收,除非你有通天般的家世?背景,否则就会被排挤,被边缘化,往上走的路会变得颇为艰难。只拿一点点,已经是官场上为数不多较为清廉的官员。
真正的清官,还在犄角旮旯里苦苦挣扎呢。
大贪官即是不仅收受贿赂的,还把手伸进盐铁、粮食、兵马等等的国家根基上,这种一旦查出来,整个家族都受牵连。
而姜文霖的夫君,宜州知州刘之时,犯的就是这样的错。
姜文霖不说话,只是随着?去?的地方多,回顾的场面一个接着?一个,倒教她内心愈发动摇了。
“父亲,我,我到底与他夫妻二十载。如何能背刺他?”姜文霖哽咽,刘之时对?她是真的好,政事繁忙也抽空陪她用饭,在外头喝醉了,也不带着?酒气?去?正院烦她。
“这麽多年了,他一个通房小娘都没有,他的孩子皆是我所生,日后所有财产都是我孩儿的……,成亲时,他曾经说过,会教我当一个风风光光的夫人。恁多年了,我从?一个小官的夫人到如今的知州夫人,他与我的承诺俱都一一做到了。他那样好,我、我一想?……”姜文霖纠结,一颗心肝都搅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