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木民村的晒谷场上,原本看押在这里的俘虏,昨夜已经转移去了黄员外的宅院里。
晒谷场旁的大石碾,搭起了一座半人高的简易木台,这是昨天韩全带着人,连夜用木头和竹片搭建而成。木台上简单的摆放了两张方桌、几把椅子。
太阳已经升起,聚拢在晒谷场的人越来越多,这些人绝大多数是木民村的村民,不过其中也有不少得到消息赶来看热闹的四和村村民。
晒谷场的周围,时不时的能看见,一些手持兵器的人,这是徐子晋特意安排,维持秩序的小队。
罗桐、韩全,以及那几个被推举出来的村贤,站在大石碾旁边,不时的有人过来跟他们打招呼、套近乎,几个来自四和村的人,更是围在罗桐身边,不停地询问有关分田地的事儿。
远处,在林宗泽的带领下,一行人慢慢的向木台走来。木台下,吴立峰则指挥着十多人,四处散开,封死了靠近木台的路。
在罗桐的引导下,林宗泽、许山海等人缓缓的登上了木台,卢管家、师爷则走到一张方桌前站定。
看到木台上的人都已站定,罗桐转身走到木台中央,伸出双手向下压了压,示意晒谷场上的村民们都安静下来。
“今天是个好日子!待会儿,叫到名字的人,上台来抽签。”望着木台下黑压压的一片人头,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讲话,罗桐不可能不紧张,以至于准备了许久的腹稿全都想不起来,只能是三言两语的做了个开场白。
“下面,请国兴军大统领,林将军给大家训话!”罗桐原本是想说请林宗泽讲话,不知怎么的,划到嘴边就说成了“训话”,幸好,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接下来的分田地上面,没谁在意他是不是用词不当。
待罗桐退到一旁,林宗泽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向木台中央,他的身材不算魁梧,可之前在军中养成的气势,在此刻展露无疑。
“我是个粗人,不会说话,但是,我想告诉各位乡邻,田地分给你们,你们就是田地的主人,谁要是敢动你们的田地,就与他们干到底!”确实,林宗泽没说什么虚头巴脑的话,只是说了一个普通农夫的心里话。
饥饿贯穿了中国几千年的历史,而解决饥饿最根本的要素就是土地,只有土地上的产出,才能让人看到活下去的希望。
“把人带上来!”说完,林宗泽冲木台下的吴立峰,挥了挥手。
不一会儿,五花大绑的黄保长以及他的家人,还有邱员外的弟弟等人,被押到木台下。
“作为村中的保长,不维护本村村民,反而勾结外人,背叛乡邻,给自家谋私利,这种人,留着何用?”嘴角带着一丝轻蔑,林宗泽望向跪着的黄保长。
“打死他!”
“打死这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人群中,不知是谁带的头,不断有人高喊要打死黄保长。
“把黄保长的家人驱逐出村,剩下的人统统给我砍了!”林宗泽原本就打算把这些人杀了,现在村民们群情激愤,正中他的下怀。
站在木台上的许山海,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暗自叹息。
因为他发现一个规律,似乎每一次村民聚集,林宗泽总是以杀人开场。在现代社会长大,接受了现代的教育,这让许山海很难适应动不动就杀人。他脑子里更多的还是“生命至上”的价值观。
两个时代的巨大差异,不断地撕扯着他。同时,他心里也明白,这种大时代造就的差异,不是凭自己一句话、两句话就能扭转。
就在他神游天外之时,黄保长、邱员外的弟弟等人,已经命赴黄泉。
接下来,就是木民村村民期盼已久的分田地仪式。
卢管家手拿户籍登记的册子,按照册子上登记的名字顺序,把他们一个一个的喊上台来。
台上的另一张方桌,方桌上摆了一个用布盖着的大簸箕,簸箕里面是一枝一枝的竹片,竹片上写着编号,例如:甲字xxx号,这个编号与划分好的地块相对应。
被叫上台的人,都要从粗布盖着的大簸箕里面抽一枝竹片,然后竹片交给桌边的几位村贤过目,确认无误之后,再由罗桐大声的“唱”出来,等于是在全村人面前,确定某一块地块的归属。
之后,还要由村民把抽到的竹片,交到师爷手中,师爷在户籍册上,把土地编号登记在这个村民的名下,最终完成土地的分配。
按照这个流程,分田地的事儿,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抽到竹片的村民,自是满脸喜悦,拿着证明自己土地的竹片,一刻都不停留的往村外跑,他们要赶紧去看一看属于的那块地。
还没被叫到名字的村民,则一个一个的伸长了脖子,踮起了脚尖,焦急的望向木台,希望下一个就是自己。
这时,一个在村外设卡警戒的兵丁,匆匆的挤到木台下,附在吴立峰耳边,低语一番。
原来,之前去到南宁府的周家兄弟和天天回来了,不但他们回来了,还带着想投奔国兴军的五十多个人一起回来了。
1明朝时,国人基本还是一日两餐,至于一日三餐,则是近百年才逐渐形成的习惯,时至新中国建国很多年后,一些偏远山区,依旧保持一日两餐的生活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