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行不多时,云雾散去,但见漫天尉蓝,偶有白云飘过,而山势更加陡峭如壁,山土更少,岩石裸露。路虽难行,但对这些人来说,却格外引起斗志。杨来铜仰头上望,但见再过三四百步,即见蓝天白云。杨来铜喊到:“大家加把劲吧,再有百步就到峰顶了,用手就能摸着天了!”
武殿臣笑着摇摇头,随从夏长庚却说:“早着哩,这才是十八盘的第一盘。”
杨来铜不信,施展轻功,手脚并用,鼓足一口气。蹬、蹬、蹬,百步,须臾即过。抬头上看,景色与刚才,几无区别。他牛劲上来,连连攀过五座“山头”,依然如故,还是没到岭上峰顶,不知泰山到底高约几何?虽在初冬,杨来铜却头上冒汗。他干脆坐下来,抹了几把汗水,等待众人上来。时间不长,范蠡和武殿臣等虽是缓步徐行,却也没让杨来铜等太长时间,大家又汇合一处。杨来铜见范蠡脸色与初入山时几无区别,说话声音平稳,赵明成和赵玉竹则脸色微红,武殿臣和其随从则头上冒热气,说话口喘。
武殿臣面有微羞,他说道:“我们虽然天天上山下山,却不如诸位贤弟贤妹,虽初次登泰山,却比我们更显轻松。看来诸位武功深不可测呀!”
范蠡摆摆手道:“只能说略知皮毛,这还全赖师父教导之功。”
“不知尊师是哪一位?”
“楚地南华上人。”
“我听南方来人常常称道大巴山一带有位名医叫南华,医术精湛,几乎可达手到百病除,药到八脉通,却没听说老先生会武功。不知是否尊师?”
“正是尊师他老人家,尊师武功医术堪称天下双绝。医术用来救济贫困百姓,武功却轻易不露,不是心地纯正之人,绝不轻传。”
“哎,不知我今生是否有缘得拜尊颜?”
“只要心诚,缘份自到。届时,小弟当为引见。”
“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
“嗨!不是有众弟兄情深义重牵挂,我现在就想随你前去拜见尊师。”
“莫要着急,水到渠成。现在山上,确实离不开你,我心中有数。”
话不在多,在于知音;友不在多,在于知心。
众人一路说说讲讲,也没留心转过几岭几峰。杨来铜早已将赵玉竹背囊拿在自己手中,但他仍象混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反正上山只有一条路,绝对不会走错,所以,他一直走在队伍最前面。走着走着,面前出现了一条直上直下的通道,很陡,约有百丈高。乍看之下,难以攀登,细看之下,却已被人工凿成阶梯。杨来铜大喜,说道:“有梯凳就好走了。不知还要转几盘才能到顶?”
夏长庚说:“你上去不就知道了吗?”
杨来铜也没细品夏长庚说话意思,迈步就行。噔、噔、噔,他上身前倾,几乎碰着阶梯。别人是一步一个台阶地走,而他却是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往上跳,嘴里还不停地哼着自己临时编的小曲,早已把大家甩在身后四五丈远近。
夏长庚说道:“杨大哥的力气好象在兜里揣着似的,永远用不完,真令人羡慕啊!”
这时,就听杨来铜在上面喊到:“嗨!真是越盼越走不到头,这一不盼,我却走到山顶啦,什么都看见了。”
时间不长,大家也都聚齐。但见正面一座山峰圆顶,松柏苍翠,高与天接,是泰山最高处。南面山岭由峻到缓,由缓到平是观日出最佳之处;北面山岭较长,由高向低,连接各个山头,绵延不绝。主峰与两边山岭的组合,就象一位老父亲的宽广胸怀,怀抱自己的儿女。别看上山之路又陡又滑,山岩裸露,少土多石;而这里,山坡缓缓,是武殿臣义军大本营,建有许多房屋仓库,马厩猪舍;房前屋后,还开辟了菜园;远处有练兵场四处,面积虽不大,分散练兵,足可应用。沟壑处有流水溢出。
杨来铜的大嗓门惊动了山上人。两位副寨主一见上来六个人,事先无通报,亲自带人前来查看。走进才见是总寨主亲自陪同前来,知是非常之人,不然,总寨主绝不会亲自陪同上山。早早就抱拳施礼:“大哥,何方贵客前来,快请入寨休息。”
武殿臣高兴地说:“二位贤弟,确实让你们说中了。这位便是我们时常提起的范蠡兄弟,范叶乃是他的化名。这位杨来铜兄弟,这位赵明成兄弟,这位小妹叫赵玉竹,是位女英雄。”
“就是周游列国,处处留美名的当世第一豪杰范先生吗?”
“正是,除了他,还有谁?”
两位副寨主争先恐后地与范蠡等人拉手,簇拥着走进总寨大厅,设晏款待,互道仰慕之情。晏会在欢快的气氛中进行,直至夜慕降临,几位寨主才考虑客人登山辛苦,明日还要早起观日出,这才散席。
次日寅时中,范蠡等起床洗漱毕,便在武殿臣陪同下来到东岭。这天恰逢晴日,清晨无风。泰山山上早已大白,回望泰山山脚下,云雾蒸腾,仍是朦胧一片。而站在岭上东望,却呈现出另一番美丽图画:道道云雾,层层叠起,由深到淡,姹紫嫣红。而山势由高向低,缓缓向远处排列。身处此地,大有唯我独尊,一览众山小之感。再向最远处望去,只见云雾,不见群山。武殿臣口说手指,那里便是与东海连接处。
众人看罢多时,眼睛有些酸涩,刚想坐下闭目养神,却见天边颜色急变,越来越白,越来越亮。武殿臣提醒大家注意啦,红日即将出东海。他话音刚落,无数道霞光突然刺破东方,半轮红日已现,就象在一条直线上画上个半圆。半圆内赤白,又象清水煮沸,不停翻卷。突然,极短的一瞬间,红日跳起,挣脱大海的束缚,露出全部真容。赵玉竹和赵明成象孩子般双手连拍,跳跃起来,连连欢呼:“太美了!太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