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天晚上,我原本是要趁这个机会,跟女儿谈谈,我辞职真正的原因的,因为若不是怀孕,可能我会将这个工作往后再干一段时间。选择在这个时间点辞职,就是为了安心养胎。
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想起辞职前张明德说的那些话,内心一下子变得无比失落,也不想再说怀孕的事了。
我们洗漱完,就各自回房睡下了。
次日一早,我还是被闹钟吵醒,然后按部就班地起床给孩子准备早餐,然后送她出门上学。我辞职后时间很充裕,孩子早上又很赶,我又开始送她上学。
路上行人来来往往,家离学校不远,都是着急送孩子的人流车流。
送女儿上学,对我来说是件幸福的事,就好像在补偿多年前我一个人孤苦地走在天还没有大亮的荒野去上学。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静静地流淌。
到了2023年的冬天,我已到了孕后期。
女儿也早知道了我怀孕的事。
她倒没有太多的好奇,只是说:“我希望妈妈能生个妹妹,我一直很想要一个妹妹。或者我再有一个哥哥也好,但是要哥哥没机会了,那还是妹妹吧。”
对于我来说,男孩女孩倒无所谓了。
当年怀着春妮时,王晓峰的妈妈一碰见个村里的女人,就让人家看看,从肚子的形状判断一下(实际就是胡乱瞎猜),是男孩还是女孩?
他们那么迫切地想要一个男孩,当时为了讨他们喜欢,我也心里暗自想着,一定要生个男孩啊。
这些年,经过这么多的事,我才明白,根本没必要讨好任何人,哪怕任何事。
生什么,都是老娘自己的事,跟别人没有半点关系。
到了寒假的时候,我的肚子越来越大,行动越来越笨拙,春妮全盘接手了做饭洗碗的工作,好在买菜倒是可以在手机小程序上买,下单后会有人送货上门,这倒是省了很大的一部分工作量。
小年之前的一天,我跟春妮正在吃午饭,我的手机屏幕亮了,是父亲张明德打来的电话,我接通,开了免提,然后继续吃饭。
父亲在那边问道:“你单位放假了吧?”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这才突然意识到我其实已经辞职三个多月了。
但是他们还不知道。我也不打算现在让他们知道。
能够想象,他们要是知道了,一定又是各种轮番轰炸,苦口婆心地劝说,讲道理摆事实,非要给我证明,辞掉公家的饭碗的后果是很严重的,结局是很凄凉的。
他们一生很悲观,谨小慎微。
而我非常乐观,是一种曾经被生活逼到墙角时,见过最残酷的世道和最凉薄的人心之后的乐观,这种乐观,建立在之前悲观的基础上,最后大无畏地认为,也不过如此,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只得佯装一切如旧,说道:“是的,放假了。”
张明德问:“回家不?什么时候回呢?”
这么多年,我一放寒暑假就回家给做家务活伺候他们已经成了惯性了,每次回去时还大包小包,虽然每次都被嫌弃,各种不满意,下一次我依然会一如既往。听话的孩子,就是这么被训练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