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变青。11kanshu
“楚云大哥,我不知道你原来是义父的儿子……傲宇的事……是我干的,你惩罚我吧……”萧然抬头看着楚云天,眸子中充满愧疚,费力地、一字字地道。
一股凌厉的劲风刮到脸上,啪的一声,萧然左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他的身子猛地跌倒在地,天旋地转,血从唇边溢了出来。
“把他带回去!”楚云天嘶声怒吼。
第四十九章心软
泽悦正在自己房间里看书,听到外面杂沓的脚步声充满紧张与慌乱,他的心猛地揪了起来。前天晚上对萧然说了去后山看看的话,昨天一天在学校里一直提心吊胆,唯恐发生什么。晚上回来知道师父生病了,而萧然仍然住在客房里,他的心才稍稍放下。后来他悄悄找到滕康,问了他傲宇发生的事,才明白萧然已经给师父造成了沉重的打击。
今天是周六,他没有上课,所以一直呆在家里。刚才,他听到后山那边传来枪声,紧接着看到师父象旋风般冲了出去,完全忘了自己还在生病。他意识到有什么事情发生了,难道是萧然?他去了后山?可为什么会有枪声?是萧然遇险了?
及至楼梯上脚步声响,他冲出房间,见两名侍卫架着萧然往他房间走,后面是师父与飞廉、孤舟。萧然的左腿上正在流血,血一路滴滴嗒嗒流下来,半边脸颊高高肿起,另半边脸苍白如纸,长长的睫毛半阖着,神情是一种放弃般的沉寂,一动不动地任由那两名侍卫架着。而他们的动作看起来不象在保护萧然,却象在抓捕他。将萧然往床上一扔,侍卫躬身问楚云天:“门主还有什么吩咐?”
楚云天的一双眼睛幽冷如千年深潭,里面的光芒明暗不定,脸色很难看,却没有大发雷霆,只是盯着床上的萧然,好久,对身边四人道:“管好你们的嘴,今日之事谁都不许泄露,否则自己了断!”
四人神情一凛,不约而同地跪下去:“是,属下遵命。”
“都下去,飞廉,守在外面,不准任何人打扰!”
“是。”
“师父。”四人刚出去,泽悦就冲了进来,“师父,发生什么事了?哥?哥你怎么了?”他奔向萧然,见他紧紧咬着唇,忍着剧烈的疼痛,额头上冷汗如雨,他慌得手足无措,“哥,你怎么中弹了?被谁伤了?”
楚云天一把抓住他的手,深黑的眸子中第一次露出犹如鹰隼般尖锐、犀利的目光,仿佛要穿透泽悦的心:“你跟他讲了什么?”气息逼到泽悦脸上,带着暴风雨的肃杀。
“我……我……”泽悦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不关小悦的事。”萧然忍着痛,在床上直起身来,“楚云大哥,是我无聊,一个人出去透透气,无意中经过那个陵园……”
“啪”楚云天反手一掌掴在萧然脸上,萧然被打得身子一晃,几乎撞到墙上,鲜红的指印立刻从他雪白的脸上浮现出来。楚云天死死握紧手指,声音在喉咙里咆哮:“谁是你楚云大哥?”
萧然坐正身子,慢慢抬起头,两边脸颊都已又红又肿,唇角撕裂,有血丝淌下来。他看着楚云天,没有半点怨恨、委屈,只是充满歉意:“楚云大哥,就算你打死我,我也要这么叫你。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是我对不起,是我破坏了你的计划。可是,为什么?血浓于水,父子亲情是永远割不断的,你为什么要恨义父?为什么要打垮萧氏?”
“闭嘴!”楚云天怒吼一声,象只被激怒的猛虎,从未有过的失态。一把把萧然从床上揪下来,劈头盖脸几巴掌打过去,然后狠狠推翻在地,一阵拳打脚踢,“你敢教训我?你以为你是谁?我的事轮得到你来管么?”
泽悦被师父那种暴怒的样子吓坏了,记忆中的师父从来那样儒雅、淡定、沉稳,令人由衷地信服,可此刻他好像发了疯一般,掀起的怒气足以将整座庄园烧毁。
他挡到萧然身前,扑跪下去,死死抱住楚云天的两条腿,苦苦哀求:“师父息怒,师父,要打打小悦吧,哥中了子弹,他的腿一直在流血,他经不起打了。求求你,不要打他了。”
“小悦。”萧然从地上跪起来,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苦笑,“是我对不起楚云大哥,请你让开,让他打个够。”一语未了,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来,他的身子晃了晃,软软地倒下,昏了过去。
“哥!”泽悦惊呼一声,把楚云天也惊醒了。楚云天连忙把萧然抱起来,放到床上,用手帕擦去他嘴角的血迹,然后扬声喊道:“飞廉,叶楠什么时候来?”
“他已经在路上了,十分钟到。”飞廉在外面回应。
泽悦在楚云天回头的刹那,似乎从他眼里看到什么亮晶晶的东西,他的心痛得一抽搐,师父,他到底是不忍的,是不是?他那么悲愤,是因为自己苦心经营的计划被萧然摧毁,是因为他觉得绝望了吗?他对萧然拳打脚踢,只是在发泄他自己心里的怒气。可他始终没有失去理智,没有将萧然交到刑堂。
楚云天转过头来,盯着泽悦,瞳孔很深,却是浓浓的灰色,眼里没有泪光,令泽悦怀疑他刚才看错了:“是你指点萧然去后山的,对不对?”
“是,师父。”泽悦已经平静下来,平静地对上楚云天的眼睛,“是小悦违背了师父的命令,请师父责罚!”
“滚回自己房里跪着,呆会儿我再来收拾你!”不知为什么,泽悦觉得师父的声音好疲倦,而他的脸上也象蒙上了一层灰,毫无光泽。
这是他那个平时器宇轩昂,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出门主威仪的师父吗?泽悦怔怔地看着他,鼻子发酸,眼睛已经悄悄湿润了。可他知道师父不喜欢看他哭,所以他死命忍着,恭敬地应了声:“是。”又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萧然,转身退了出去。
萧然闭着眼睛,双眉紧蹙,一动不动地仰面躺着,脸上肿得象馒头一样,嘴唇也有些肿起,楚云天掀开他的衣服,发现他胸前、腰部、肩侧都有被自己踢出来的青紫淤痕,他的手指忽然有些发抖。想起自己刚才对他失控地殴打,他把头埋进掌心,感觉到掌心有些潮湿。心底某个地方有些隐隐的抽痛,是那种近乎麻木的疼痛。
楚云天,你败了,你被一个十八岁的孩子玩弄于掌股之中。你是一个可笑又可悲的失败者,没有找到真正的对手,却这样不明不白地输了。而这个打败自己的少年,没有丝毫胜利者的姿态,反而诚惶诚恐地向自己忏悔,叫自己大哥……楚云天,你照照自己的灵魂,你的灵魂如此丑陋……不,这不怪我,不是我的错……我只是恨那个人,恨他漠然地放弃我……
萧然醒来时,觉得脸上、身上、腿上、四肢百骸都在痛,然后他听到有人在说:“所有伤口都处理好了,这脸上,门主给他敷点冰块吧。”
“好的,谢谢你,叶医生。”
“我告辞了。”
他闭着眼睛,疲惫不堪,听到楚云天在下令拿冰块来,然后有凉凉的冰敷到脸上,听到飞廉的声音:“门主,你自己的烧还没退呢,让属下来照顾小雨吧,你去休息。”
“不用,刚才一急,出了一身汗,感觉好多了。”
“门主,为什么不将小雨交刑堂?”飞廉轻轻问,声音里却有庆幸的意思。
“你也不想他死,是不是?”楚云天不知道是在欣慰,还是在悲哀自己的徒弟、下属都偏向萧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