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只见方才还瞧热闹的人皆纷纷出手拦住程九去路,无需陆焉生出手,便被捉到了他跟前。
陆焉生见状拎着程九后颈便提溜进了马车里,而后让宁去留下处理膳后。
马车里,程九被五花大绑,想逃也逃不掉,挣扎了片刻才放弃,索性就直挺挺的躺着,见他消停了,陆焉生才拿去堵嘴棉布,眯眼看向他问道:“为何逃跑!”
程九恨不能问候了陆焉生祖宗,但见陆衷就坐在一旁,不禁有些发憷,他这人有一毛病,在文人面前嚣张不起来,总要留些姿态,抿了抿唇道:“你歇了心思吧,你那小相好爷我是铁定不治了,感情我废了两三年的功夫,却是给楚家那小子做嫁衣,爷爷我虽一穷二白,可有的是骨气!”
陆焉生算是听出来了缘由了,与陆衷对视一眼不禁抿唇道:“谁告诉你的?”
“果然是真的,陆焉生你这杂碎,蒙了爷我这么久,答应的事也没办,我非要先杀了你!”说罢也不管自己够不够的着,朝着陆焉生的肚子就撞过去,却被陆焉生轻松躲过,咣当一声,头咂木板,撞得眼冒金星。
程九实在觉得憋屈,哭诉道:“那姓楚的有什么本事,二姑娘前两回险些死了,也未见好转,若是没我,就是那年冬里侥幸活下来,她也熬不过三个月,她早就形同枯骨,多活一日都是捡的,白家那老头早便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话音一落,却见陆衷与陆焉生听出话里的关巧,陆焉生眸光一沉,有些不可置信,陆衷眯了眯眼睛问道:“程先生所言当真?”
陆衷在程九眼里很有威严,是陆家唯一的好人,闻声也不免平了平气道:“我程九的本事,陆大公子难道也不信?那日我来时,便瞧出来了,虽说刘本不如我,但也算是有些本事,全是他在吊着那姑娘的命,与那姓楚的何干。”他不禁又嘟囔道:“为了盛家这二姑娘,这两年我不知废了多心血,花了多少心思,到头来在旁人眼里全成了那入赘婿的功劳,换谁谁不委屈,那姓楚的我真瞧他不起,还有那劳什子狗屁术士”
陆衷抿唇解释那术士的来历,却见程九闻声愣了一瞬,似有些不确信又添道:“南海的闻桑是不是?”
陆衷闻声一愣,没成想程九竟也知道,他正要问他怎也知道,却见程九猛然变得情绪异常激动,对着陆焉生咒骂道:“陆狗!你耍了爷两年,你,你,爷爷我跟你同归于尽!”
这动静将陆衷吓了一跳,忙上前去拦,平日里只提笔的手此刻正紧紧拽着程九,模样无不滑稽。
陆焉生却好似司空见惯一般,淡淡道:“我是说会替你引荐,并未说与他相熟。”
程九险些没被他气得撅过命去,这,这是空手套白狼,陆衷听头一头雾水,只能先按住程九,让他先冷静,看向陆焉生,这回他眸光里带着气闷,陆焉生抿了抿唇才娓娓道来。
解释清缘由,陆衷恨不能上前踹上他几脚,程九此刻也渐渐冷静,眸光怨怼道:“他答应了要替我办两件事,其中之一便是引荐那术士之事。”
陆衷有些哭笑不得:“程先生,您刚入京时他
也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千夫长,那位的名声,就连太子都未必能见到一面,怎他说甚你就信了。”
程九抿唇道:“若只是空口白牙,我自不信,可他知晓那闻桑许多鲜为人知的私密之事”他顿了顿才反应过来,看向陆焉生道:“你既与他不熟,怎知道那些事情!”
陆衷却是反应过来,不禁看向陆焉生,更觉他神秘莫测,他会知道,应当全凭他口中所言的前世
陆焉生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我知道的很多,既答应你了便不会食言,我陆焉生已命担保,有何不可置信。”
闻声程九瘪了瘪嘴道:“即便真是闻桑所言,但也总要有些端倪可现,怎可能是谁都能替那二姑娘扛命,那我还要说了,回回她病下,你们都乌泱泱的奔去,陆大公子哪回没去?就说你陆焉生吧,也是回回到吧,凭甚就非笃定是那姓楚的,我且明白告诉你,既相信他可以,那便让他去,且好好瞧一瞧到底是谁的本事。”
程九见两人都不说话,更便笃定道:“闻桑的本事,我比你们清楚,既能赏白家一句话,那便肯定有用,也不想想,既有用何至于还要我来相助。”他顿了顿又道:“我与你们实话说了吧,我也只是帮二姑娘吊着命罢了,若没有我,不出半年,必消香玉陨。”
陆焉生忽的目光一沉,半年后正是那个时候。
经程九提醒,陆衷也回过神来,细想程九来前,盛婳命悬一线的细节,还真是就那样巧,陆焉生胡搅蛮缠那几回,恰刚刚到了白府,盛婳便醒了
陆焉生俨然也想到了,他眯了眯眼睛忽对着程九笑道:“多谢了。”
程九闻声一怔,惊怪的看了眼陆焉生,这厮有病,这平白无故的为何谢他,正上下打量忽见他左手渗血,包扎处已艳红一片,不禁怒叱道:“你就不能消停些?”而后看向陆衷道:“劳大公子替我松绑,他那伤口再不医治,左手必废无异。”
点珠刚从外头回来,便见楚斟候在门口朝他微微躬身,有些诧异:“三公子怎还等在这里,姑娘在屋子里呢。”
楚斟好似这才回神,莞尔一笑道:“她在小憩,我不好打扰,恰遇到你了,便想问问今日程先生号脉,一切可好?”
点珠答道:“一切安好,三公子放心。”
楚斟闻声点了点头,好似安心不少,便道:“有你这句话,我便能放心不少,她既在小憩,我便不扰了先回府去了。”
说罢便微微一躬身,而后抬步离去,只是转身时笑容淡了许多。
还真是体贴,点珠不禁有些觉得自己姑娘眼光当真很好,低低笑了一声,便掀帘进去。
“姑娘,您起了呀。”见盛婳靠在床榻上,点珠忙招呼了一声。
盛婳未答,只是问道:“如何?多久?”
点珠正想将方才遇见了三公子的事说出,闻声便又咽下,忙答道:“一来一回恰两刻钟。”
“啪嗒”一声,盛婳手中书册摔落在地,嘴里喃喃道了声:“还真是。”
点珠闻声点了点头,上前将书册捡起,凑进盛婳床榻边道:“姑娘,我还听讲一事,方才陆二公子,是带着伤走的。”
“什么?”盛婳恍若听错了,回过神来又问了一句。
点珠道:“听前院洒扫的奴婢讲,陆二公子的手都险些废了,鲜血自书房流到了府门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