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猎左手往上一提,“来看看‘金主’有没哪儿需要我。”
季沉蛟发现凌猎口袋里装着的是衣服,惊讶片刻,接过来,“你在我身上装了摄像头吗?”
凌猎笑了两声,和季沉蛟一起去换衣服。医院可没有地方拿给重案队当临时办公室,季沉蛟在卫生间擦汗,换上干净衣服的瞬间,觉得头脑都清醒了许多。
“怎么回事?”凌猎在一旁问。
季沉蛟将汗湿的衣服卷在一起,把大致情况给凌猎说了,又道:“淡金这情况很可能是被人喂了药,他有什么基础毛病,我们这边还不清楚。嫌疑最大的是看守所,已经在查了。”
凌猎托着下巴,“奇怪,在案子范围内,他没有什么隐瞒的了吧?案子范围外,检察院也没途径能查到。他就算真的掌握什么秘密,也是个横竖要被判死刑的人了。现在来灭口,有什么意义?”
季沉蛟说:“这就是很矛盾的地方。看最后能不能救过来吧。除了这个案子,他不像是掌握任何秘密的样子。”
凌猎拿出手机,手指飞快地点了几下。季沉蛟余光瞥见那是火车票页面,“你要去哪里?”
“退票。”凌猎做任何事都很果断,昨天觉得暂时得空,于是果断买动车票,现在判断情况棘手,于是立即退票。
季沉蛟看了凌猎一眼,有些言不由衷,“你要是有事……”
凌猎却笑道:“我‘金主’这么忙,我怎么能说走就走?”
季沉蛟眉梢很不明显地扬了下,清清嗓子,“随便你吧。”
淡金到底没有被救过来,医生宣布的死因是急性心肺衰竭。而导致衰竭的原因,却要在解剖之后,才能有定论。
待审的嫌疑人竟然在看守所突然发病死亡,死前还出现精神病症状,并且供述出一条杀人线索,这在夏榕市警界引起一场不大不小的震动。
看守所的自查已经不管用,市局和检察院立即成立调查小组,被查的不仅是看守所,还有最后与淡金接触过的重案队成员。
季沉蛟、梁问弦,还有另外五名队员都被暂停工作。安巡虽然没有与淡金接触过,但由于他是重案队的法医,也被排除在了解剖淡金的工作外。
尸检工作交给上级单位的法医鉴定中心,每个人都在焦急地等待着结果。
天亮之前,第一份尸检报告出炉,淡金的血液中检测出了大量致幻毒物成分,他的衰竭也正是致幻剂的副作用之一。但该致幻剂与普通致幻剂不同的是,它并不会在进入人体后立即发作,而是有一段一周到一个月的潜伏期。在这个过程中,内脏会逐步衰竭,精神也会开始异常,出现幻觉,起初症状并不明显,一旦发作,就难以救回来。
它的原理和百草枯等有潜伏期的毒物类似,但它同时摧毁的还有精神。
此外,法医在淡金的手臂和后背发现四处已经愈合的伤口,伴随有软组织挫伤,是摔倒和撞击造成的伤。
他的左臂上还发现了一枚针眼,大概率就是致幻剂推入的地方。
这份报告让市局、看守所、检察院同时陷入无言,就连看守所都认为问题出在内部,然而事实却是,早在淡金被转移到看守所之前,毒物就已经存在于他的身体。
按照时间推算,重案队、分局、任意一个社会上的人都有可能实施注射,情况变得更加扑朔秘密。更让人感到不解的是,从早前淡金的反应来看,他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注射了药物。
难道他是在沉睡的状态下被注入毒物?谁有向他注射这毒物的动机?
鉴定中心还将继续对致幻剂的成分做分析,目前夏榕市还未出现过这种毒物,需要与外地的毒物做比对,这个过程要耗费不少时间。
重案队忽然处在一个很尴尬的位置,有心者可以借这件事,随意往他们身上泼脏水,比如引导舆论,说重案队急于破案,于是对淡金使用了致幻剂,淡金在药物作用下,才承认那匪夷所思的作案动机。
谢倾向上争取,但分管刑侦的副局长面对更上一级的猜疑,也十分为难。
重案队现在能够自由行动的居然只剩下凌猎这个“外挂”。
他回了趟家,拿出腌好的醉虾,尝了口,味道不赖,装进密封盒子里带到市局,让眼熟的支队队员拿给季沉蛟。对方看得傻眼,凌猎说:“季队长现在被限制行动,但不代表胃也要被限制吧?东西都不准吃?”
队员连忙说:“准吃准吃!”
专案组立即注意到凌猎,一名负责人模样的人问:“你是谁?”
凌猎见他拿走了季沉蛟的生腌醉虾,顿时不高兴,“还给我。”
那人说:“不要影响我们执行公务。”
对方的傲慢和俯视毫不掩饰地写在脸上,好像已经有切实的证据证明重案队不干净。
凌猎盯着他,眼神越来越冷。
他本来也不是多么热情的人,在值得的人面前才从兜里掏出一捧。
对方与他对视,被他的眼神激到,用词更不客气了些,“你再不听劝,我有权对你实施强制措施。”
凌猎不为所动地站在原地,就在对方即将转身离开时,突然说:“等一下。”
“你还想说什么?”
凌猎什么都没说,只是拿出一个从未在夏榕市展示的证件。对方看清楚之后惊讶得瞪大双眼,“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