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害怕让现在这安静的气氛衬托得更加深刻。
我忙老鬼问:“你在那干嘛呢,还不睡?”
老鬼说:“写东西呢,灵感来了。”
灵感这东西对于写东西的人来说,就像大便,憋久了自然会来,不过也有可能便秘。我都记不清自己这样的“便秘”多久了。我挺羡慕老鬼的,心里闷着气,也不想跟他再说什么。只是脑子里胡乱着转着许多事。
王语芬这个名字,我都快忘记了,要不是赵子虎这小子我还真想不起来。那时班里有十一个女生,所以她是班花。当你每天对着一群西游记临时演员,偶尔看到一个正常点的人,你自然会觉得她是美女,我当时对王语芬大至就是这样一种感觉。时间上来说也是我青春期发育比较旺盛的时候,这个发育包括了两方面,生理和心理。当然在现在看来那时的一切都挺傻气的,不过算是为我那可怜的青春献过身吧。
这段郁郁而终的感情,像张老邮票,寄不出去,却还有些收藏的价值。
赵子虎他们都不知道我俩最后是为何而分手,我当然也不会说。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得让我有些害怕自己想的东西会被老鬼察觉到。我又扭头看了看老鬼,他还在那写着,身上就穿着条裤衩,裤衩上有像北斗星一样排列的七个洞。这条裤衩又让我想起一些事来,当时这条裤衩只有五个洞,我就说你要再弄上两个洞不就正好像北斗七星了吗?没想到老鬼当时就那样干了。
我真的很羡慕老鬼,可是我那受这世俗污染的思维还是在让自己不要像他。这种自己与自己无聊的博弈却恰恰够成了我矛盾的生活。
这时的老鬼长长的舒了口气,接着一声巨响从他坐的地方传来。这家伙每次写完东西都有这种恶习,他称之为通气,由上到下由心里到笔尖都通了。
我赶紧闭上眼,不出所料,这小子这时凑了过来,拿着几十张纸说:“木头,快起来。看我的大作。”我没理他,只是偷眯着一条缝看他,这家伙拿着手稿亲了又亲,接着说:“这*比上十次床都过瘾,你快起来看看。”
我依旧没理他,我不是不想看,而是害怕看,老鬼的执着从来都是我最欣赏的,而这偏偏又是我所没有的。我的心情像刚住院的癌症患症看着一个被成功治愈出院的人一样,害怕并渴望着。
老鬼见我没理他,点了支烟坐在床沿上,大声的赞叹着。一张嘴便替中国所有大出版社的主编做了决定。他这篇东西要是不发表似乎是中国文学界损失,是世界文学界的损失。他这种废话,或者说这种思想,像鸦片一样,长久的让他难以自拨。
听着这么多让我有些倒胃的话,我自然不能不反抗一下。坐起来对他说:“你孙子有完没完,去上个厕所回来睡觉。”
老鬼连眼角都不看我,全神心的投入到那些他的经历*他的思想后的文字上。咂巴着嘴说:“木头,你就是不知道,我是越看越觉得好啊。”说完还意味深长的叹着气。
“孩子都是亲生的好。”
“你这是在妒忌我,你以为我听不出来。”老鬼说着嘿嘿一笑,看着我。
我像偷听了糖又被大人抓到的小孩一样,一下就没了底气,想说一句撑场面的话,却挤不出半个字。
“我妒忌又怎么了,我又不是没搞过这东西。”我嘟囔着还想嘴上占回点便宜。
老鬼叹了口气,像对着太平间死尸一般的表情看着我,说:“你完蛋了,你都没有生活了。”
“我怎么没有生活了,我有自己的一切,我的工作,我的女朋友,我的一切。”老鬼这话打住了我的七寸,我有些火了起来。
老鬼却慢悠悠的吐了口烟,道:“对,你有你的生活,你一尘不变的生活。每天在一个地方上班,做着一些机械的事;每天对着你那可爱的老姑娘,谈房子谈婚姻;每天对着这几条熟悉得像你手指一样的大街;每天呼吸这城市肛门里排出来的废气;每天看见一张张被金钱勒得死板的脸。”
我被老鬼说得语塞,但依旧毫不让步:“那你呢,你又有什么样的生活。你那些经历算什么,不过是让你有*自己的*。你让那些本来尘浮在你大脑里面的东西,经历你一些所谓的类似的疯狂的冲动,转化为你所谓的理想世界。你要清楚,这世上没有乌托邦。”
老鬼叹了口气,很重,然后轻轻的说:“木头,你知道没有乌托邦,那你又在追寻什么?你为什么老是和韩思彤那种现实的女人闹矛盾,如果你不渴望自己的那个美丽新世界,不渴望那种完美生活,你又在挣扎什么?”
老鬼的反问让我无言以对,真正的无言以对。因为这时我内心也在不断地问自己,为什么总会跟韩思彤这样大大小小的争吵不断。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有得到过答案,不是我不想,而是我根本不知道。老鬼的话让我有了些感触,也许他说得对,我一直在寻找属于我的完美生活,但我又是个很容易便屈服的人,身边那些本分人的传统思维让我屈服,而这种屈服中我更加的渴望着我所祈盼的生活。
老鬼见我也没有说话,递了只烟给我。我接了过来。
老鬼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说:“刚我进来就发现气氛不对,你俩又出问题了吧?”
“你还不知道她对你的意见是很大的,当然不会给你好脸了。”
“你就是她的宝行了吧,你他妈的跟刺猬一样啊,一说话就刺我。当初我还不是为你着想,谁知道韩思彤跟特务一样。”
我摆了摆手,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老鬼见我不说话,顺手把他写的东西递了过来。我接过手,第一页是一首诗:
“夏天,一件件剥光身上的篓烂
一支烟,慢慢的燃完了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