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寒伸手捋了下坑洼不平的袋口,垂着眼睛,轻声问:“我不许你做这个不许你做那个,你会不会觉得我小题大做,很离谱?”
路霄愣了一下,答:“不离谱啊,我们不是在谈恋爱吗?”
良寒看向他:“只要和你谈恋爱就有这么多的权力?”
路霄轻快地说:“不是啊,这不是喜欢你嘛,那你在意的事儿,再小也是大事。”说着极为自然地凑过去吧唧亲了良寒一口:“行了行了,谈心结束,上课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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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的最后一个星期,良寒和路霄蜜里调油。
那段时间整个社会都在停摆,街上没有人,商场不开门,工厂上下游没有人,办公室各部门没有人,订外卖商家和骑手一起休息,路霄作为尊贵的江浙沪包邮区想买点东西,快递系统居然一周都不安排配送……可哪怕如此,苏中居然还在坚挺着上网课,学生差不多一半都阳过了,学生有“死亡豁免权”,老师们没有,老师只能和老师调休,艰难地用自己沙哑的嗓子上课。
路霄阳了八天的时候,良寒竟然还没有阳,看得头晕眼花的路霄一阵阵地嫉妒:这的确是个天选之子啊。
这个时候哪怕是a班,学生们心思也跟着活泛,不想写作业的学生开始想方设法地逃课,明天不想写哪一科,第二天就在那一科的时候去做核酸检测,老师能想方设法安排考试,大家就能想方设法地作弊,甚至是集体开团作弊,良寒作为班长这种事情他知道的很多——因为核酸检测的人并不是跟老吴请假,而是跟他报备,作弊方法的确认也是提前向他打听考试规则,哪几个摄像头位,然后再下有对策。
路霄观察了良寒对这些事情的反应,不参与,不检举,不打听,嘴上没边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词的他会态度端正地制止,旁敲侧击的他都当做不知道。
不上纲上线说作弊、逃课问题,路霄某种程度上是很能理解同学的,因为懒惰真的是人之天性,但凡给他们一个土壤,不摸鱼是不正常的。
前几年因为疫情缘故路家爸爸限制出国,很多原本必须线下解决的问题不得已只能远程处理,路霄起初想当然地以为在家办公好啊,睡眠时间充足,避开出行早高峰,状态最好的时候工作,刨除办公室人事琐事,不应该工作成果更好吗?后来他听到爸爸聊起来才知道不是的,人的自觉性是不能被高估的,人在家没有压力很容易被分心被干扰,工作进度不会快,只会慢,且距离会给沟通带来巨大的困扰,以往产品快上线的时候,一个团队不管进度落后成什么样,线下大家直接找个warroo就可以开干,哪怕某个人的手里工作已经完成了,那也必须坐在那里待命,一个团队一起协作,是效率最高的时候,但是一旦改成线上,是真的有人心大,还能趁着午休逛街一逛三小时,下午工作对接根本找不到人。
路霄听到这事儿的时候曾经也义愤填膺过,但是现在他多少能理解点了,因为他也不想上课,要不是他有个好学、向上、又自律的男朋友,他早就让安馨亲自去跟老吴请假了……
每天早晨六点四十五,良寒听到闹钟就能立刻起床,这个行为本身就很反人类,路霄自从和寒哥一起睡后就没有准时起过床,铃声响了,旁边人开始推他了,路霄伸出手臂,比出一个萎靡不振的1,有气无力地说:“再让我躺一分钟……”
寒哥是个较真的人,这个时候他会认真地喊siri给路霄定一分钟闹钟。
一分钟到,闹钟继续催命。
路霄把自己的头埋进枕头里:“三分钟!”
又三分钟闹钟。
三分钟到,路霄崩溃了:“……五分钟!”
这七八分钟路霄还没起床,良寒已经洗漱完了,带着水气的男生在楼下倒好牛奶端上来,自己先喝一口,然后把路霄从被子里挖出来,嘴对嘴地喂,路霄睡得迷迷糊糊的逼不得已地往下咽,良寒抓住他想挣动的手,张开指头密不可分地往他指缝里塞,很慢,很慢,然后颤抖地攥紧,路霄艰难地滑动喉结,咽不下的奶就顺着自己的下颌湿漉漉地淌下去。
目眩神迷。
良寒在自律方面是个变态。
他自从居家学习后从早到晚定的全是闹钟,时不时就响一下。
路霄则是他的反面,以前的路霄就是半个学期不学习,一学学半个学期,擅长的就是个临时抱佛脚。路霄猜测苏中科任老师们在之前可能听说过他小初在h市的排名成绩,加上他爸爸的缘故,对他有些不负责任的期待,看到真实的他之后全都忍不住批评他自由散漫,好像老天给他天赋,他偏要把天赋当草纸,语文老师甚至旁敲侧击地让他去多看看《伤仲永》。
以至于路霄被老师批评完听老师夸良寒,内心总是很复杂,心中一半激动地想附和:“对对对,我男朋友就是这样的!他就是这么优秀!”另一半在心里疯狂吐槽:“哼,这小子毛病多着呢,老师你可是不知道。”
出于这种复杂的嫉妒心情,十一月的最后一天,路霄终于找到了还老师和良寒一招的机会。
那天早晨良寒非常有兴致,闹钟还没响就在被窝里摸路霄。外面的天气越来越冷,他俩浑身赤裸地蜷在电热毯里,良寒掐着路霄的腿根把人翻过去弄,路霄大早上就听到寒哥在那边喘,没什么缘由地开始朝着自己发情——那是他俩第一次在清晨做这个,半梦半醒的身体最不设防,性爱也极刺激……然后在路霄的顺水推舟、有意为之下,良寒网课毫不意外地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