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子暖的剑伤并未完全愈合,这时隐隐泛着疼痛,她忍着,转眸望着从地上坐起来的钱一彦,倏尔轻声道,“很奇怪,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情形,是在花流年外的水井边,你用三两句话就救了芮香。我也记得第一次见凤子觞是在国子监,司徒兄妹让我难堪,他替我出头。”
她停了停,轻声叹息,“可是,我为什么完全不记得第一次见凤墨予是在哪里?”
乔子暖说着,转头看向神色难明的钱一彦,“你说,这是不是很奇怪的事?”
钱一彦看到她眼中浓郁的遗憾,有些不悦地别开目光,语气清冷,“那说明凤墨予对你而言,根本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是吗?”乔子暖凝着他,脸上写满了疑问。
“是。”
乔子暖倏尔又问,“那我对你而言呢?就值得你如此不惜一切地将我从他身边带走吗?”
钱一彦盯着她,语气决绝,“你不是我,你如何知道不值得?”
乔子暖似乎觉得他说得有道理,点点头,“那你究竟觉得我哪里好?”
她说着,抬手取下自己发髻上的一支朱钗,不经意地把玩着,“你是觉得我长得好看吗?”
钱一彦望着她素洁的脸庞,在凌晨的月光下,似一个格外惹人怜爱的娃娃,不由地点点头,“你的样貌的确清丽出尘。”
乔子暖淡淡勾唇,“原来如此。”
突然,她抓起手中的朱钗,对着自己的右脸颊,毫不留情地划了下去。
钱一彦大惊,上前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朱钗,冲着她吼道,“乔子暖!你疯了!”
乔子暖不理会脸上温热的血,直直地望着他,“如今这样,你还喜欢吗?你还喜欢我什么?只要你喜欢的,我都愿意一一毁去。”
钱一彦没想到乔子暖处事竟会如此刚烈,再也忍不住地嘶吼出声,“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对我如此残忍?!与我在一起就让你如此痛苦吗?痛苦到让你不惜毁了自己的一张脸?!”
“是。”乔子暖目光如刀,冷冷地割在他脸上,“被你这种阴毒卑鄙的人喜欢,我觉得恶心。我情愿毁了自己的脸也不愿留在你身边对着你。”
“你!”钱一彦忍不住抬手,想要一巴掌打上去。可是看到她眼中仇视的目光和脸颊上那条深而细的划痕,他倏尔垂手,“该死!你要止血!来人!找大夫!”
他倏尔转头,死死地瞪着乔子暖,“我不在乎你有多憎恨我,亦不在乎你将自己的脸毁成什么样!乔子暖,你要记住,你如今身体里流得是我的血!你这辈子都休想逃过我!”
乔子暖冷哼,“你难道不知道我之前被剑刺中了胸口流了很多很多血吗?就算曾经你用你的血救过我,如今也早就流光了!”
钱一彦眦目欲裂,死死地瞪着乔子暖冷淬地令他的心割成一片片的目光,“好一个狠心的女人!乔子暖,你究竟有没有心!你到底知不知道你伤得我多痛!你可以为了凤墨予甘心去死,为什么对我却如此残忍?!”
“不要拿你跟风墨予比!”乔子暖突然开口,“凤墨予永远不会对无辜的人下抽髓散那样残忍的毒药!钱一彦,你根本是个魔鬼!”
钱一彦已经无法再承受从乔子暖口中听到任何一句话。她的一字一句,都似世上最锋利的利刀,一刀刀地割在他的心口上,毫不留情,残忍地令他窒息。
他终于抬手,点中了乔子暖的睡穴。
看到乔子暖闭上眼眸失去意识。钱一彦似瞬间被抽空了身体里所有的力气,瘫坐在床边。
这时,秦天带着大夫走进来,替乔子暖处理脸上的伤口。钱一彦问那大夫道,“她脸上的伤,会不会留疤?”
大夫迟疑一会儿,道,“只怕很难彻底消去吧。这么美丽的姑娘,太可惜了,唉……”
大夫走后,钱一彦便开口道,“即刻启程,回西楚。”
秦天沉默点头,即刻去办。
钱一彦望着床榻上失去意识的乔子暖。她竟厌恶他到如斯境地?!
那他这将近一年来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她若是从此不接受他,他的人生又该要如何继续下去?……
一炷香之后,马车继续飞驰。钱一彦望着乔子暖陷入沉睡的脸,突然问秦天道,“上次给过我蛊毒的那个苗寨女子,你还能找到吗?”他记得,那个女子不但会养蛊,还非常擅长修补容颜。
秦天一愣,下意识地望了眼昏睡过去的乔子暖,以为他又要故技重施,不禁劝道,“当家,你的血已经不适合再豢养蛊了。”
钱一彦却什么都未说,只是语气坚定道,“少废话。两日后马车一抵达西楚,我就要看到那个女子。”
他们的马车刚走不到两个时辰,凤墨予就亲自带着靳泠走进了方才钱一彦入住的客栈。
他推开那间客房,一眼就看到床榻上那触目惊心的片片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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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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