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作什么急,孩子都那么大了。”
“你糊涂啊,还嫌吃亏少了。要夹着尾巴做人。”
“俺现在牢也做过了,还怕什么?”
“因为一个女人惹了那么大的祸,还不吸取教训,人心叵测。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那我抓紧时间办就是了。”
“你在牢里,不管别人多么操心,你媳妇是最关心你的,她一人带三个孩子,每天还要上班,回家就忙里忙外,一有空,就为你念经求佛,你能有今天,全是你媳妇的功劳。”
“嗯,是得感谢她。”奶奶也在帮俺娘说话。
“我看啊,你也要念经拜佛,也要受戒。我管不了你,让佛法管,让五戒约束你,不然你不知还要闯什么祸来的。”
“是要念经拜佛的,俺们龚家祖祖辈辈都受佛祖恩泽,才有今天。龚思啊俺看你就要严守五戒,今后俺们好好静下心来,不要再招风惹草了,弄得全家不得安宁。”太奶奶也劝道。
“你以后每天先读十遍《心经》,勤莲你抽空去一趟观音禅院,给他请一本《心经》来。”欲高门第须向善,要好儿孙常读经,多年来爷爷一直信奉这一条。
过不久,俺娘就跑到真如禅院请来了《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俺娘很虔诚的揣在怀里,带回了家。她先拿给爷爷看,原来是一个很精致的小木板,小木板刻着: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罣碍,无罣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磐。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 波罗揭谛 波罗僧揭谛 菩提萨婆诃。
爷爷说:“这就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虽然字很少,却是经中之经,先让他念字少的,收收心,以后再念《金纲经》。”
到了晚上,娘拿给了爸,说:“这是《心经》,孩子他爷叫俺监督你,每天至少读十遍。”
“嗯,放到茶几上。”俺爸有点不耐烦。
“他爸,念经管用的,自从俺怀了三子,就天天的念经,你出事后,俺更是天天念,这不,儿子有了,你也平安出来了。”
“那只是精神安慰,实际上管屁用,我根本不信这些东西的。”
“你小声点,什么不管用,俺们龚家不都是受菩萨保佑才有今天的。”
“谁看到的,都是骗人的鬼话,我根本不信!”
“你呀,要是让孩子爷爷知道了,又要说你离经叛道了。”
爷爷每天到家就唠叨这事,爸和娘终于办好了复婚手续。俺爸有时也念几句《心经》,爷爷奶奶的心塌实了,家里总算安顿下来了,俺娘每天上班特别有劲,这几年一快石头压在心里总算落地了。
每天俺上学背一个蓝布书包,书包的四周是用白布沿的边,在那个年代,能背这样的书包是很时髦的。俺很小就会扎小辨,因为俺心疼娘,很少让娘给我梳头,娘太忙了太累了。俺要是长大了,要为娘做更多的事情。有时俺的衣服开线了,就自己转着缝纫机给补上。这样做,很得娘的喜欢,常夸奖俺手巧能干,比姐姐强。俺姐是一个不会料理家务的人,也不知道心疼娘。姐姐的心特别宽,家里的事情她从来不过问。到了一九七零年上面号召知青年上山下乡,这个运动搞的家家不安宁,都怕自己的孩子摊上。不过那个年代,尽管人人自危,个个心慌,但从领导到群众每个人的口号叫的都很响,可谁也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去农村。居委会三天二头地开动员大会,鼓励大家报名,半个月下来没有一家报名的,每次散会奶奶回家娘就问,奶奶就说没我们家的事与我们家无关,我们家老的老小的小,没一个够标准的。奶奶虽然这样说,可是娘心里总是嘀咕着,总觉得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一天爷爷下班回家后,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和爸爸吵了起来。爷爷一气之下去居委会报了名,让全家下放到农村。
十四
爸得知后又和爷爷大闹一场,没办法,街道居委会找都找不到这样的人家。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既然是自愿报名的就反悔不得,只好到农村去了。娘到了单位把缝纫机抬回来了,单位的人说你老公公真不是人,脑子进水啦,人家躲都躲不了,你们家还自己去报名,你真是个受罪的命。
龚先生要全家下放了,这在当时引起了县城很多人的议论。很多人都想不明白,也非常关心俺家的下放,有很多好心人来俺家看看,眷念之情难以言表。一些人在劝说爷爷,就在城里开诊所,如果愿意,我们负责找政府有关部门。可是爷爷决心已定,不论什么人劝说,就是不松口。一天,一位副县长打来电话,询问了此事,希望爷爷留下来,说,这不仅是主要领导的意见,也是7万县城人民的呼声,希望龚老先生重新考虑。可是爷爷执意要带全家下放到农村,只是请这位副县长照顾一下,到了农村能给办个执照,继续开诊所。那位副县长满口答应,小事一桩,不必担心。
大概是爷爷的诊所小有名气,做了很多好事,得到了老百姓赞许吧,也许是爷爷带头举家下放,赢得了领导好感吧,搬家那天,很多人来送行,一些人还带了不少礼物,有的还流下了眼泪。镇里的领导也来,还送来一面锦旗,上面写:全家下放 无上光荣。平安镇党委书记握着爷爷的手说:“谢谢你老给全镇人民带了个好头,以后有什么困难就打个招呼,我们会负责到底的。”
爷爷说全家下放是让俺爸到农村去反省反省。俺们全家11口住在一起,太奶奶负责烧饭,每天娘下地干活,爷爷和爸爸行医。那年我还不到十岁,大弟六岁,小弟五岁,姐姐也不上学了,后来去化肥厂去做工。爸在家有病人来找就给看看,没有病人来就下地干活。小姑厉害,经常打俺和弟弟,打过还不许哭,爷爷也是这样,对俺们要求很严,他的理论就是棒头出孝子,所以对俺们稍不顺眼,非打即骂。
全家下放不久,一天,县里来了一位局长,要爷爷回城,继续开诊所。
自从俺家下放东郊农村,城里人看病不方便,纷纷向上反映,要求龚家回城。
下放是一项涉及全县的政治运动,牵一发而动全身,刚下放怎么就回城呢,所以有关部门没有同意。
最终决定爷爷回城的是分管这项工作的副县长。
新临县分管上山下乡工作副县长胡友理,工作认真负责,执行政策不走样,尽管有关部门多次建议将老中医接收回城,方便群众看病,但是他怕影响全局,始终不答应。
一天他的小姨子找来了。
胡副县长的小姨子许海棠,结婚十几年了,生活很美满,就是没有孩子,开始她以为是丈夫出问题了,常常用冷讽热嘲挖苦丈夫无能,后来两口子上了几趟北京,结果确诊是女方的毛病。这一下子十年河东转为河西,丈夫提出要和她分手。海棠整体愁眉苦脸,四处求医,跑了几个大城市医院,结论一致:丧失生育能力。
龚家最拿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