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照渊仔细听着,却迟迟不言。缪嫤似乎觉得自己说得不够,补充道:“我的意思,就是你有权利这么做,大可不必背着我。你哪都好,就是对我隐瞒得太多。”
她一面掐算着时间,一面循序渐诱道:“毕竟,你也不愿意,我有事瞒着你,偷偷做,甚至,十分危险……”雪照渊瞳孔睁大,条件反射般怒吼道:“不可!”
脱口而出,反应过来后,一瞬间便又狠狠皱起眉头。他于缪嫤而言,也是这般滋味吗?她也会害怕他以身试险吗?他不敢想象,缪嫤背着他,只身陷入困境,却又死死挣脱不出的情景。
如果他这样做,缪嫤也会难过吧。
闭口不言的他,再次鼓起勇气靠近,将缪嫤面前被吹起的碎发别在耳后,爱惜地抚摸着她的脸。他喉结滚了滚,咽下未知与恐惧,安慰道:“你不可以对我有所隐瞒,阿柳,你……”更不可以输。
他可以吃苦,可以永远不再见她,他甚至可以任由她踏着他的尸体上位,可她不能输。
缪嫤整理着他胸前凌乱的衣裳,笑容甜得雪照渊如沐春风,深深陷入,无法自拔。她道:“你也是如此,我于你而言,有多重要,你于我而言,便有多重要。我最不愿的,就是事成之后,身边没有你的陪伴。”
她挑起眉,轻轻在他左肩拍拍,忽而面色凝重,道:“照渊,最令人担忧又格外使人激动的时刻来了。”
雪照渊刚一抬头,身子猛地一轻,和神岚枯一起,被缪嫤用内力界关在半空,他抬脚就是用力踹在内力界,随后又隐隐心虚,怕被缪嫤发现他在发脾气,就再也没乱踹过。
只是慵懒地躺在缪嫤内力揉成的躺椅上,一面担心,一面不得不妥协,悠闲地躺在上面。他无数次想要打破结界,最后都收回手。
若是让她分神,受伤了怎么办?
缪嫤刚把雪照渊藏好,抬脚快步走出院子。关押雪照渊的结界,像是风筝,缪嫤牵着风筝线,将他带到神府正门。
雪照渊躺着,时不时睁眼扫描四周,一路上不见人,才知道缪嫤打的主意。她的出发点是好的,可她总是选择孤身陷阵。雪照渊到底是不喜欢的。
雪照渊这时才明白,为什么她是武林至尊,命中注定的天子。一切有迹可循。
缪嫤坐在正门面对的屋顶上,手挡着日光,试图看清远方来人。黑压压,浩浩荡荡的队伍,朝着这里涌来。为首的人,带着黑色斗笠,一副浪荡公子,放浪形骸模样。
虞泰打量一番四周,狠狠皱起眉头,猛地踹了一脚旁边的送信者:“人呢?老子这么帅的出场,居然没一个人看到?”被踹的人一个踉跄,直接跪倒在地。
他连忙爬起来,毕恭毕敬回道:“回公子,神岚枯确实发了失心疯,我得知消息便立马送了信,千真万确!”
虞泰竟是直接一巴掌打在他脸上,骨瘦如柴的送信者转了半圈猛地摔倒在地,捂着头连连求饶。“公子,千真万确啊!小的亲耳听见!”
虞泰被吵得心烦,怒意直上心头,破口大骂道:“你这个废物!把他拖下去,找人代替他。”
“是。”后面的侍卫见怪不怪,拖着送信者便往后退,而送信者发疯了一般,不停扑腾,卑微地求饶:“公子,公子!求你别……”
虞泰瞪了一眼侍卫,后者便将送信者打晕拖了下去。虞泰再没有来时傲娇的心情,此时此刻恨不得全世界陪葬,他瞪着神府的牌匾,轻功飞了上去,直接一脚踢碎。
回落地面,还啐了一口,恶狠狠道:“惹怒我,你就该是这个下场。”说罢,朝后招手,示意所有人进入神府。
侍卫们得到指令,快速带着武器进入神府搜索。缪嫤坐在房顶,都被晒得有些发热,仍然没有人注意到她。
她无语又好笑,这群人真的能够做到给神岚枯设局吗?
她叹了口气,径直跳了下去,恰好落在虞泰面前,虞泰双眼正四处搜索神府的活人,被突如其来的缪嫤吓得不轻。
“啊!啊!啊!”他退了几步,瞪大眼睛盯着缪嫤,直至乱跳的心脏开始平缓,才缓过了神。
虞泰稳住重心,试探性问道:“你是?”
缪嫤望了一眼他身后的队伍,却不悦地皱起眉,道:“怎么才这么点人?你看不起神府?”虞泰不屑一顾嗤了一声,嘲讽道:“恕我直言,只要神岚枯倒下,神府又算是什么东西?”
缪嫤听到这,扫了一眼他背后的队伍,恍然发现,也许是他们统一的服装影响,每个人看起来平平无奇,可你细看,其中任何一人皆有各自的奇特。
有的眼神阴鸷冰冷,仿佛生来就站在世界对立面,丝毫不在意生死胜负,哪怕赴死,仍旧一意孤行。有的眼神柔和似水,又仿佛是天生圣体,看淡生死,却承担着每一个人的痛苦。
缪嫤呼吸紧促起来,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便是极端之人,至好,至坏。就如水一般,至色,至冷,都会令人望而却步。
聚集众多能量来源广泛之人,虞家有备而来。可是,虞泰这个人,根本不配做这群人的领导者。他只是个活靶子。
身后的队伍蠢蠢欲动,虞泰传来不耐烦地催促:“你和她废什么话?正事要紧。”
虞泰点点头,正欲转身捉拿神府的人。缪嫤运用内力催动一颗石子飞起,捏在手上,摩挲的同时,输了七成力,打穿墙壁,擦过树干。石子一瞬间失去踪影。
石子从虞泰眼睛前飞过,划起的风刺痛他的双眼,只见他捂着眼睛四处逃窜,撞到身边一众人,所有被撞到的人后退了十步。最后撞到墙壁,跌坐在地上,晕了过去。
领导者狼狈的姿态落在众人眼中,换来的却是嫌弃。
缪嫤发现端倪,虞泰虽是领导者,却并不受队伍中任何一人尊重。这群人,非同一般。虞泰被推上领导位,定有他的价值。
其中眼神最是狠辣的男人,站了出来,无论眼神,还是行为,冷漠得不像人。他风一般快速抽出别在腰间的配剑,毫不留情剑指缪嫤,威胁道:“疯女人,给你个机会走,就不要留在这里碍眼,毕竟,给你个痛快也费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