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儿,杭城白术行情怎样?”沈廷岳问道。
“二叔,杭城白术,种类颇杂。云术、台术,充斥街衢。野术、歙术,多不可见。”宗相道。
宗相又向众人对不同种类的白术行情,一一作了介绍。当众人听得云术一两价为二三百文,廷华忍不住问道:“相儿,云术二三百文,岂不是与我沈家白术同价。”
“云术,粪术耳,杭城贵客多不喜。”宗相道:“言术必野于术。野于术,多长潜县高山峻岭,岂能如此易得?其次则歙术,出徽州歙县高山,培植极难,土人遍山搜罗,所得甚少。”
“又有台术,与我沈家之术等。”宗相道。
“这台术,也是种植之术?杭城药铺多否?”廷华问道。
“台术,出台州高山。杭城医家,多用之。”宗相回答。
“我沈家之术,杭城行情如何?”沈廷梅问道。
“我沈家之术——”宗相停顿了一会,接着说道:“我沈家之术,杭城唤作隽品于术。”
“隽品于术?”众人不解,皆是望着宗相,欲从他口中,得到答案。
“术分三等,上品皆野于术,中品皆台术。下品,云术是也。隽品,介于上品中品之间,去岁方有此名。”宗相道。
“隽品于术,价格几何?”沈廷华回到他关心的话题。
“隽品于术,也分三等。上品,六百文;中品,五百文;下品,四百文。”宗相道。
“六百文?”众人听了咋舌。售与钱氏药铺,上品,最多不过二百一十文,中品下品则更少。
宗相又把他差点流落街头一节说出,众人听后,半晌沉默不语。
两地相距千五百里,舟车劳顿不说,何处上船,何处下船,何处雇车,何处打尖(路途中休息进食),何处住宿,诸如此类,身处生地,哪样不操心?更有辨银、称秤、写约记账诸般,一招不慎,遭人诓骗,庶几货失是小,人若有失,岂不糟糕?
“若去杭城,可与朱掌柜共谋一二。”宗相道。
宗相将此次与朱掌柜合作一事,说与众人听,众人暗暗记下。
宗相隐隐觉得,年前自己若不去杭城,这朱掌柜,只怕会找上山来。
廷岳、廷华几位叔父走后,宗相又把布匹交到祖母和曼娘手上,商量着年前为几人做件新衣。
宗相回到内宅,翻开窗课,正要温习,一张笺纸赫然夹在其中,拿起一看,又是一首七言,字迹娟秀,不是曼娘所作,还能是谁的?
“于今数月话无语,夜半相思梦里逢。”宗相看到最后两句,心里一暖。
“相公,茶来了。”曼娘莲步轻移,手中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岩茶。
“夫人,苦了你了。”宗相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放在桌上,柔声说道。
随即牵过曼娘小手,拉她入怀。
当晚,窗外轻风微拂,细雨沙沙。屋内,红烛摇摇,柔情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