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但愿如此。”阮墨看着靠坐床头合上眼的男人,低声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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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药气过了,阮墨扶着单逸尘躺下来,掖了掖被子,就在床榻边守着,以便他有什么突发情况,能及时通知守在外间的老大夫。
夜至三更半,她一手支着脑袋,毕竟累了整日,这会儿也是昏昏欲睡了,半梦半醒间听见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只当听错,待声音变得频繁了,才猛然惊醒过来,发现单逸尘眉峰深锁,脸色潮红,额上尽是密密麻麻的冷汗,忙一叠声喊老大夫进来。
老大夫年纪大了,本就睡不沉,几乎是她一喊便醒了,急匆匆走入内间为他把脉,又察看他的口舌和双眼,掏出腰间的针袋,拈起银针迅速给他几处穴位施针,然后使力掐他的人中,终于逼得他半睁开眼来。
见此状,老大夫立刻起身,对阮墨吩咐道:“王爷发高烧了,你需让他保持清醒,无论用什么办法,在老夫回来前,莫要让他睡过去,知道吗?”
语毕,也来不及听她回答,转身快步消失在内间门口了。
发高烧……竟还是发高烧了……
阮墨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深深吸气压下心头慌乱,膝行至床头边,拉起单逸尘的手握在掌心里,边跟他说话,边使劲按压他手心的劳宫穴,助他维持神智。
她的话说得语无伦次、七零八落,其实自己也不晓得在说些什么,却全然不敢停下,哪怕吵得他睡不着也是好的,双眼紧紧盯着他半睁的黑眸,生怕他的眼皮耷拉下来。
所幸他虽深深皱着眉,却一直不曾合上眼。
半晌,突然垂下眼帘,握在她掌心的手却动了动,薄唇微启,像是有话要说的模样。
阮墨倾身凑过去,耳朵几乎贴上了他的唇,才听清低如呓语的轻唤:“阮墨……”
“我在,我在这里。”
单逸尘顿了顿,似是确定了她在身侧,才继续道:“阮墨,若我死了……你可会哭?”
她心内一震:“王爷莫要胡说……不会死的,不会的。”
他唇角微动,似乎想扯出一个轻笑,却终究没了力气:“哭也好。哭了,我才晓得你心里有我。”
“王爷……”她含糊道,眼眶竟不自觉微微发热。
“可若你哭了,我又心口疼……罢了,莫要哭,省得我不安心。”
阮墨望着他温柔如错觉的眼,眼角泛泪,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我从来,不曾心悦何人,也不知何为心悦……咳咳……却想你待在我身边,一辈子……咳,你莫哭了,说……你可愿意?”
她握紧他炽热的手,含泪点头,哽咽道:“只要王爷好起来,说什么我都答应。”
“……好。”单逸尘的眉心舒展开来了,黑眸沉沉望着她,一瞬不瞬,似看不够,“若好不了,你就取了我房里的休书,走得远远的,去哪儿都好……莫要守着我了。”
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连他的脸都看不真切,除了说好,再发不出声。
哪有什么好不好得了?
若你死了,我也活不了。
单逸尘,求你不要死。
否则,再梦一场,此刻的种种痛苦,你都会重历一遍。
……我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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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末,夏婵闲鸣,日头盛如火。
时疫渐渐退散,笼罩京城一月之久的阴霾也被驱散开来,隔离区的幕布全线撤下,街道和市集又开始热闹起来了。
“哎,你听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