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墨冷了声音:“还要我说得更直白些吗?他的儿子被你绑架了。”
“呸……血口喷人,栽赃陷害!你这么做到底想要做什么?”淑妃腾地站起身子,她不过只希望她们几人远远离了自己视线罢,倒并不想真的将潘冬月置于死地。
“呵呵,不做什么。儿臣这么做可是为了帮助淑妃娘娘……你想啊,皇上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你没有为皇上生育一子,又这样得他的喜欢,最终的结果是什么?不是殉葬那也是要出家的……出家?你这样的人,舍得出家么?你若是舍得,当年便不会冒名欺君了。”
赵墨双眸炯炯,笑意潋滟,端端一个温文尔雅的年轻才俊。又道:“与其如此,不若如今助我得了皇位,等到来日我江山美人都已在手,我敬你是我的岳母,还可保你一世荣华……你看呢?”
那笑容明明亲和温暖,却让宛如梦害怕,赵墨说的,她又岂止想过千百回?
“我要考虑考虑……”宛如梦长吸了一口气。
“你没有考虑的余地了,那傻小子我只命人留三日,三日之后是死是活,可就全看娘娘您这儿的举动了~~卫娘娘宫里的我已着人放好,淑妃如今要做的,便只须将这一包东西放至贤妃娘娘宫中便可。”赵墨从袖中抖出一物,徐徐走到纱帘外,低沉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宛如梦握着桌上层层缠裹的小布条儿,不用打开都知道里头藏着的是什么——当今圣上最恨的便是巫盅邪物,既然要自己将这诅咒的小人扔进花娘娘宫里,那卫家生的小皇子怕就是性命不保了……
哼,哼哼,好个一箭三雕的狠毒招数。一气搅了两个皇子,还拉了自己下水,没想到这赵老三平日里笑容端端,却原来是个如此卑鄙之人。
宛如梦只觉得浑身虚浮,脱力瘫坐在身后的靠椅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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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花云间牵着瘦马穿梭在人群之中,想到一会儿家中三老见到自己时的模样,绷了几月的心弦难得放松许多,眉眼间也带起淡淡的笑意。
他是自小从未出过远门的,小时候身体不好,难得和书童去了郊外的一处景致,回来时就见母亲已哭得泪水连连;如今失踪了近四月,怕是一会儿见到自己,那三个老的都不知道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了……也许,他那严肃的老爹会立刻抓起一只扫帚,又从他的肩膀上狠狠打下来吧?然后他的花奶奶就要冲上前唠叨了,接着他的母亲又要被吓晕过去……呃,一家子闹哄哄,好生是个热闹。
为了表示对家中大人们由衷的歉意,这两日他已经豁出面子从阿佑处赊了不少银子,买了三份精贵的狐裘。当然,还有另一份象牙首饰……不过他现在还没有想好到底要送与谁。反正不是那个讨厌的恶女。
这时候的少年,俨然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修长清逸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着,步履之轻快,恼得身后的阿佑连连叨叨。
“慢点慢点,你走得这么快,莫非是想趁乱跑走,赖了银子不还?”阿佑拉着马,恼火地拍去身边一只咸猪手。
“嘁,本少爷岂是那骗女人银子不还的白脸无赖?一会儿连本带利,一分都不少还你!”花云间挑着眉,嘴上虽不屑着,却掩不住凤眸里的一缕得意。
这样的笑容……看得阿佑都有些痴了。晃了晃脑袋,那惆怅又生了出来——人家府中藏着娇气美妾,就算长得再好看,又和自己没关系。
“哼,四分的利息,少还本姑娘一厘,本姑娘都不轻饶你!”阿佑恨恨地嘟着小嘴。
花云间再懒得理她。这样娇滴滴的小公主可不是他的菜。
正说着,已到了花府门口。
花家因着家中富贵,又有宫中的后台,门第很是之高。左右两座威武石狮,中间九个大理石台阶,徐徐往上便是漆红的大门。因着正值盛夏,府内的绿树高枝从墙内探出,好一派生机盎然。
“哇,这真的是你的家吗?”阿佑眨眨眼睛,见花云间嘴角勾起笑意,又瞥了瞥嘴假意不屑道:“不过也就是这样而已嘛,等还了我银子才信你!”
“哼,你这纯粹是嫉妒。”花云间将马扔下,诧异昔日人进人出的门前如何空无一人,心中焦急,几步走上台阶。
然而还不及他嚷着开门,俊容上的笑意却已经荡然无存——那漆红的大门前交叉着的白条是什么?
封了吗?……该死的,谁人竟敢封堂堂皇亲国戚的府邸?!
奈何桥上孟婆的话忽幽幽浮上脑海,犹记得她说过:“回去吧。你的父母和家人乃是你前世救过的乡民,原就是为了抚养你而报恩而来。你此番回去,若是有什么不同,看淡了便好。”
彼时不知其中含义,也未去细加揣摩,然而此刻心中却腾地涌起强烈不安,抬手便要去扯那晃人心弦的难看封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