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低头看着手中光泽暗淡的凤钗,冷冷一笑。双手使力再轻轻一掰,钗身赫然断成两截,露出不规整的紫红色断口。
“可还有其他的发现?”
“回殿下,还有”紫苏一板一眼地把有问题的珍品一一点出,粗粗一数竟有近百样至多。
“她胃口倒是大,也不怕撑死!”
胤礽横眉冷目地看着手中的“凤钗”,这非是普通的钗子,钗身上雕刻着凤凰,普天之下唯有皇后才能配戴,其他人若是胆敢私造或是佩戴,便是僭越之罪。
与之相对的是支龙钗,为皇帝所拥有。
他曾听康熙提起过,这凤钗是他与皇额娘大婚时,他亲手簪在她头上的。从那之后,这钗子皇额娘几乎从不离身。直到皇额娘走后,她当初的嫁妆连同这凤钗一并都留给了自己。
此前由于他过于年少,这些一直是由康熙收着。直至毓庆宫落成他搬进来后,这些物品连同康熙的赏赐一起都挪进了毓庆宫的库房。
如今凤钗遭人调换,而余下的那支龙钗,就在康熙手中。之前在乾清宫住着时,胤礽没少见康熙拿着龙钗偷偷抹眼泪。
胤礽可以想象得到,若康熙得知此事,会何等震怒。
“她还有几日回来。”
胤礽虽未明言,但紫苏已心领神会,恭敬道:“回殿下,孙氏明日归来。”
“明日?孤一秒钟也不想等下去。”胤礽冷笑,“把这些都收拢好,孤去乾清宫请罪。”
御赐物品保管不利,此乃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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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
胤礽进入殿内,没等康熙开口,一掀衣摆径直跪下:“儿臣有罪,请汗阿玛处罚。”
康熙皱了皱眉,他的保成向来乖巧懂事,哪里来的罪?正要开口让他起身,忽然想起前阵子他斥责了索额图,如今索额图还赋闲在家。
保成莫不是为了索额图来的?
康熙眸光闪了闪,对索额图是愈发得厌烦。
“太子何罪之有?”
“儿臣保管不善,汗阿玛您的御赐之物遭到毁损,就连皇额娘留给儿臣的”胤礽声音哽咽,“儿臣儿臣也护不住,请汗阿玛处罚。”
若只是康熙自己的赏赐,他并不会在意许多。左不过一件死物,胤礽又如此认错请罪,东西再贵重还能贵重过他与他间的父子亲情不成?
但赫舍里不同。
她是他的元后,是他此生所爱,更是他心底的伤,是他不允许任何人触碰的存在。
康熙闭了闭眼,缓声道:“是何物?”
“凤钗。”
胤礽恭敬着把断成两截的凤钗交给梁九功,再呈到康熙手中。康熙只看了一眼,便目眦尽裂,狠狠一章拍在御案上,怒喝:“混账!”
乾清宫内侍奉的宫人登时跪了一地,谁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去触怒愤怒中的帝王,火上浇油。
“谁干的!这到底是谁干的!”
若是其他的物品,康熙都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但怎么偏偏是这凤钗?!他们到底怎么敢的啊!
这凤钗是他令造办处特意打造的,一龙一凤,凤钗上的凤凰是他一笔一痕亲手雕刻上去的,意义非凡。
想到赫舍里的凤钗不知何时已被人调换,而他和胤礽在今日之前还被蒙在鼓里,若非是胤礽今日前来请罪,他至今还不知晓,原来承载他满腔情意的礼物竟沦落至此,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宫中乱象他并非不知,只是其中关系复杂又根基强大,只要不过分触及利益,他大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康熙没料到,他的仁慈反倒助长了他们的胆气。
宜兴是这样,宫里也是这样。
康熙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怒火,冷冷看向仍旧跪在地上的胤礽,“保成,你觉得是何人所为?”
康熙虽喊了他乳名,胤礽却不敢掉以轻心。他不假思索地开口:
“儿臣以为,此事为毓庆宫嬷嬷孙氏所为。其丈夫内务府总管凌普,亦与此事有脱不开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