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惠伺候着余杉穿上了外套,赶忙跑出去给余杉端回来一杯温热的白开水。
咕咚咚牛饮下去,余杉感觉好了不少。起码嗓子不再那么痒,嘴唇不再干燥。
徐惠接过余杉喝干的水杯,忧心的看着他说:“余大哥,我刚才抹了你额头,烧得烫手,还是去医院吧。”
习惯性的拒绝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余杉很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简直糟糕到了极点。自打回到齐北任教之后,余杉的身体一直在同龄人中都属于佼佼者。甭说什么小病小灾,这些年来连个头疼脑热都没有过。
这一次的感冒来得实在太过凶猛,凶猛到哪怕以余杉的身体素质都无法承受。他怀疑如果自己再不去医院就诊,很可能会把脑子给烧坏掉。
他双手撑着床沿试图站起来,双臂的虚弱无力让他刚刚欠身又重新坐下。
“你慢点,我扶着你。来——”
徐惠将余杉的左臂绕过肩头,哈着腰咬着牙费力的将余杉扶了起来。扶着余杉走到门口,徐惠让余杉扶着门框,矮下身给余杉换了鞋,这才重新扶着余杉出了门。
天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还飘起了细碎的雪花。余杉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就没法估算时间。老式小区里漆黑一片,连个路灯都没有。仅能靠着一楼住户亮着的灯光辨识脚下的道路。
车是没法儿再开了,以余杉这种状况,要是还坚持开车,那可真是不顾自己跟别人死活。
两个人挨在一起走出了小区门口。清冷的迎面风这么一吹,迅速带走了余杉的体温,一下子让余杉感觉好了不少。他的左臂搭在徐惠的肩头,稍稍转头就能嗅到徐惠秀发散发出的洗发水味。这会儿余杉将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徐惠的肩头,余杉能感觉到徐惠一直在咬着牙坚持。甭说一个姑娘家了,就算一个大老爷们没事儿扛个百十斤走上这么远也得咬牙。
余杉挪动重心,要抽回搭在徐惠肩头的左手,徐惠抓着余杉的手却紧了紧。
余杉虚弱的说:“小惠,我自己能走。”
“都烧成这样,你就别逞强了。”
“我真好多了。再说我这么沉,你也扛不动。”
徐惠笑着说:“谁说的?余大哥你是不是一直以为我是娇滴滴的温室花朵啊?呵,上大学之前可能是,可这几年下来,我什么重活没干过?我妈身体不好,我们家冬天买煤,送煤的进不去我们家那胡同,只能把煤卸在胡同口边儿上。没办法,只能我自己一个人一筐一筐往回背;有一回暑假,赶上粮店卖便宜大米,我们家买了一百斤,足足一大麻袋。就为省两块钱三轮车钱,我一个人用自行车把大米推了回来。去的时候是下午,等回来天都黑了。”
徐惠把余杉的胳膊往上扛了扛,说:“所以你就放心吧,别看我看着瘦,力气可不小。我能撑得住。”
余杉笑着说:“属螃蟹的?”
“嗯?”
“骨头里有肉啊。”
“呵……对,我就是属螃蟹的。去年秋天,那会儿我还在做家教。有一天晚上回来,大概八点多钟吧。从公交车下来一进校园,就感觉后头有人跟着。当时给我吓坏了,不管我走多快,那人都跟得紧紧的。”
“还有这事儿?”
“是啊,后来你猜怎么着?”不等余杉询问,徐惠骄傲的说:“我跑了几步,一下子停住,回过头照着那人就踹了一脚。踹完扭头就跑,咯咯咯……第二天才知道,那人是我一同学,就住我们后边儿的宿舍,人家正常回宿舍,根本没想怎么样。”
“这么厉害啊?”
“嗯。徐大哥,我没你想象的那么柔弱。”
听了徐惠的话,余杉开始反思,他的确没有那么了解徐惠这个姑娘。脑海中的一切印象,都是根据相处不多的时间里留下的记忆,再加上脑补才形成的。
从前,余杉认为徐惠是野百合,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徐惠的相貌与身世。如今,徐惠依旧是那颗野百合,在春风里绽放出自己的美丽,又有着野草一般的性格,百折不挠。